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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折紧抿着唇,看着已经将两手交叠放在脑袋后的柳闲,他平躺着,曲起半边腿,已经很悠游地闭上了眼。
他挣扎很久,终是盘腿坐在琴前,双手悬于琴弦上很久,直到每一根弦都经历了他“要好好响”的眼神鼓励和威胁后,他终于下手拨弦,动作时紧皱着眉,感觉弹琴比杀人难一百倍。
“呃……”惬意躺着的柳闲差点被自己的一口气给呛死。
谢玉折这琴弹的,能看出来,的确用心练过几年。要手法有手法,要乐感有手法,要好听有手法,手法实在是专业啊!
公子人如玉,琴声百鸟惊,其刺耳如刽子手刀锋所至,其难听如重病之兽嘶鸣,其倒胃口如夏日放置三十天的冷油饭,其骇人如地狱恶鬼的飕飕哀嚎。
柳闲忍无可忍地坐起了身,不可置信道:“别弹了,你弹的什么啊?杀猪呢?”
谢玉折沉浸在琴音带来的悲伤之中,没意识到柳闲是在骂他,只以为他在问自己弹的是哪首曲,很无辜地歪了歪头:“师尊,《杀猪》是什么曲子?”
柳闲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他很久,最终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小玉,要不在去百炼谷之前,我们先去找个医生看看吧?”
“您的身体不适?”谢玉折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不是,你,算了……我只是觉得你弹琴的手法很棒,想知道是什么曲子。”
在柳闲“君有脑疾否”的打量眼神下,谢玉折用清澈的眼神回望他:“我弹的是《苦昼短》。”
柳闲又迅速躺下去了,他用手遮住刺向眼睛的光,闷声道:“我不喜欢这个,很不喜欢。”
谢玉折迟疑了片刻,最终道:“以后……我不会弹了。”
“你喜欢听什么,我们换?”
话音刚落,柳闲就立即把手边的花枝丢到了他身上。
谢玉折稳当地接下,他握着这朵娇艳欲滴的花,浅浅地笑了。和雍国人只会给自己喜欢的人送花,柳闲是觉得我有进步吗?这些年忙里偷闲练琴,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没想到下一秒柳闲补充道:“别,我怕我做噩梦。”
“?”
谢玉折用力掐着自己的指关节,连带着花枝都差点被掐断。
难道他不喜欢这首曲子了吗?可这分明就是他教给我的。
他第一次听到这首词,是在五岁。
国师府的小亭子旁开满了铃兰,树上的喜鹊叽喳叫,葱绿盘旋的藤蔓上点缀着朵朵小花,柳闲坐在亭中石凳上,他坐在柳闲怀中。
桌上摆着一大一小两副笔墨纸砚,柳闲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柳闲的字无疑是极好看的,他好像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极致的好。
在落笔之前,柳闲问他:“小玉,你想先学写什么字?”
他说:“哥哥,我想学写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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