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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业莲欲出天下动飘摇直上 （第1页）

再说师兄弟二人奔逃了一夜，终于离开乌云山，到了紫云山的脚下，许震方此刻面容憔悴，嘴角煞白，十分劳顿，见脱离了危险直接晕了过去，“扑通”一声从半空跌了下来。左沐风赶紧从树上蹿下来，先把那孩子放一边，后解开许震方的上衣，却见胸膛模糊一片，衣服都粘到了肉里。急忙烧了一簇树叶，找来一些草，嚼了以后就着灰给师弟敷了上去，然后又把衣服撕下一片包扎上。

那孩子却早就在左沐风找草上药时把手腕的布条咬开悄悄逃了，左沐风想再找，可这山如此大不知如何去找，眼下师弟又昏迷不醒需要人照顾，是找是留难以抉择，便觉得一切都乱了，就像头里蹿了很多蚂蚁在啃。此次出师如此不顺，水贼劫道、避水金睛兽挡洞、野孩子吞青玉莲子、乌云山崩陷，真是有什么灾难来什么，心里觉得十分的不痛快便一掌打向一棵粗壮樟树，树身一震，树上的叶子簌簌而落，沾得他满身都是，只显得狼狈不堪。

左沐风在许震方的面前走来走去，来回踱步，踩的地上繁多的积叶“吱吱”的响，不幸中的万幸是此刻雨已停，不必担心师弟再受风寒。“剑、剑气……阴阳两极…剑，剑……”许震方躺在地上，嘴唇干燥看不出一丝血色，突然坐起来睁开眼睛大喊一声“剑！”，然后又躺倒昏迷过去，嘴里不停呢喃着“剑”。左沐风见师弟如此模样，十分痛心，就背起师弟往山道走，也不管那青玉莲子、野孩子什么的了，一心想把师弟待会山门让他安心疗伤。

背着师弟行的不快，路上还斩了几条爬虫，正午时分才走入山道，一到路上，却见有几人驾着马车上来，细细一观望，他大喜过望，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原来是每日中午往紫云山上送货物的弟子，这真是来的巧，左沐风拦下了马车，驾车的弟子见了都问候“师叔好”。左沐风点了点头就走到第二辆马车准备把师弟放上去歇息，却看车上捆缚着一小孩，不是那洞里的野孩子又是什么。

“师叔，我们早晨在山下停车休息，这孩子绕到马车后偷干粮，让我们给逮了，问什么也“吱吱呀呀”的叫，像哑巴一般，于是这就给他捆了要带上山细细盘问”。一个缙云弟子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对左沐风说道。

“这孩子有来头，我认识，一会上了山交给我，我带回去给师父说……你做的很好，剩下的事交给我便是，不用多过问。”左沐风笑着拍了拍那弟子的肩，然后一行人就驾了车往山上去。“上天还是待我不薄，这孩子失而复得，真是好极。”左沐风心里说道，然后就高兴极了，看这雨后苍翠的山林都觉得十分美。

这紫云山位于缙山山东，属“缙山七云山”第二山，每日朝阳一出，和山顶所呈的角度正好把这山顶的云照的发紫，所谓紫气东来，适合修炼，这山就成了缙云门专设的修炼学本事的山门，平日主要居住着一些缙云门”天地玄黄“中玄字、黄字辈的年轻弟子。

左沐风跟着弟子回到了紫云山，天色一晚，就休整了一晚上，换了衣服，吃了许多饭菜。第二早起来师弟还在昏迷之中，就早早的带着洞里那野孩子去缙山主山缙云山。从紫云山到缙云山去须过一条铁锁桥，这桥由两条巨大的锁链架起，桥中间铺着约五寸厚的木板，桥中间又有铁锁呈“圭”字把木板串起来让桥更稳固，专供缙山弟子在两山之间往返，秦亡之前已有之，两百年前又动用大量人力物力重新拓宽，如今这桥并行两辆马车都不拥挤。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因架在两山山腰，有云相衬，所以唤作云桥。

待走过了桥，到云桥的尽头立着一个小木屋，住着一小老头儿负责看管，来往的弟子都叫他老乔头儿，在这儿已经一住几十年了，老乔头儿跟谁说话都客客气气，唯唯诺诺的。老乔头儿此时正在用扫把清扫木屋前的落叶，正左沐风跟老乔头儿打了招呼，老乔头儿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耳背，没有回应，自扫自的。左沐风也不耽搁，迈上阶梯沿着一路往上来到缙云门的正门。

缙云门由一个巨大的太极圆形大院围成，院里又分南北两院，朝南的院子称正阳院，朝北的称太阴院，俯视下来正好是太极中间的两个圆点，中间坐落主殿，大院外又有各个屋子分横竖排列，俨然是八卦样子。平日缙云门掌门和辈分较高的弟子都居住在这里。

左沐风站在山门石阶上，只看这山门由三根巨大的大理石柱立在那里，两两柱子之中又分了两幅圆门，常年打开不闭合，像一对眼睛。山门正中央上悬匾额，是“缙云”两个金光大字。站在门前就能见到里面立着一面更庞大的圆形铜镜，正对南方，反射日光更显得金灿灿的，与门相对应乃是开山门，睁天眼之意。

左沐风往门里走去，正阳院种满了各种花卉植物，还有各式的太极八卦桌凳，以及许多占卜用的石坛，有的弟子站在石坛前抓耳挠腮，有的坐在石凳闭目冥想，还有的在院里独自舞剑，见了左沐风都放下手中事问好。他走的卵石路铺的过道左右两旁十步一香炉，均燃着三炷香，有弟子负责上香。走出了正阳院，就看到一个巨大湖泊上有一座宏伟大殿，红砖青瓦，房檐吊着许多夜明珠打碎了塑的玉瓶，夜晚做灯饰照明用，又有拱桥连入大殿正门使其稳固，整个缙云殿像浮在水面上的仙殿似的。

此刻殿内正中央有一幅书法字画，写着“无为”两个行书毛笔字，字下盘坐着一个老道，正在讲解道家学说，两边排着坐了许多弟子，正在认真听。那老道须发尽白，面色红润，额头生有少许老年斑，除了气色好一点以外看上去与普通老人无异，他左手握着拂尘搭在右臂弯，闭着眼睛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老道停顿一会儿又继续说：“这就是说，满足欲望使人放纵，滥用力量使人狂妄，反觉得一切都不好，食起来没有滋味，玩起来没有快乐，捕猎起来没有快感，欲望的尽头既是得到也是失去……”大殿中央里正侃侃而语的老道便是缙云门当前的掌门，云牙子，传授弟子道术之余也喜欢讨论道家思想。

“师父，当有欲望的时候去克制，那人不就变的麻麻木木，无欲无求，得到什么不也是没有感觉吗，这又当如何说？”那左边起坐着的第一个弟子突然发问，也未行礼，就站了起来。

“当顺其自然，不克制，不强求……”

“人饿了就想食五谷，五谷吃腻了便想吃更好的，饱了又想享受五音韵美，仓禀实后而又求荣辱，这自然规律的终点是无节制的欲望，师父，若顺其自然，欲望不断膨胀又当如何？……”

左沐风进了殿，见师父和弟子正讲的热闹，不忍打扰，刚想站在一边侧耳倾听，却不料带来的野孩子见殿里人多受了惊吓，又“吱吱呀呀”叫嚷起来。众弟子循声望向左沐风，云牙子也睁开了眼睛，注视着左沐风和他旁边的孩子。

左沐风当即跪了下来，喊了一声“师父”。云牙子应了一声，先问了这孩子是如何回事，又问青玉莲子带回来没有，许震方为何没有入殿。左沐风就一一回答解释，把从香樟渡过来的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讲述了一遍。“师父，这孩子我和许师弟二人实在不忍伤害，失了青玉莲子，请师父责罚……”左沐风说完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把头埋在地上不再抬起。

云牙子听完之后沉思一会，道：“前晚地动山摇，天色有变，老夫从酣睡中惊醒，据《易经》卜了一卦，是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乃大吉之相，你从洞里捡来这孩子一定不简单，若一番培养于我山门必有大福。青玉莲子虽贵重，不过是治毒清心用的宝珠，我山门不差稀缺草药治病，让这孩子食了也是造化，且不怪你，你先起来吧。”云牙子一抬拂尘，此时面带笑容，左沐风这才起来站着听师父讲话。

“早有闻山中常有山禽走兽育大的孩子，想来此子是受那避水金睛兽的养育了，把这孩子带过来，让我探探他的五行天赋。”云牙子一弹拂尘，一阵清风掠过，束缚那孩子的绳子已经解了。那孩子面带惊色，趴在地上紧紧抓着左沐风的衣摆，通过几日相处，这孩子似乎不怎样怕左沐风，却大睁着眼睛环视殿里众人，初见众多的陌生人显得有些焦躁。

左沐风牵了那孩子的手，走到云牙子身前，云牙子唤了一个弟子取来一块水晶状石头，这水晶有七棱角，通体透明，用来测试一个人身体五行属性，名叫试灵石。云牙子割破了那孩子的食指，几滴鲜血滴了上去，只看那水晶慢慢从透明转向了艳红色。

“红阳之色，是属火，看来这孩子适宜火行道术修炼……”云牙子抚着着胡须说道，点了点头。

话刚说完，那试灵石又开始变化，由红转向橙。

“咦，橙色显土行，这孩子是双生属性，火为本源，火又生土，看来天资是不错的，已强于大多数人了。”云牙子扶着胡须的手停了下来靠在胡须上，笑呵呵的说。

那试灵石又由橙色转黄色，又由黄色转蓝色，最后变成绿色，然后呈赤橙黄蓝绿五色交相辉映变成虹色，那试灵石一时光芒大盛。

“妙！妙！妙啊……”云牙子一连叫了三个“妙”字，用手不停抚须，殿内众人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云牙子最后竟拍起手来：“我缙云门自开山祖师起，五百年未遇此奇才，五行皆适，这孩子以后一定前途无量，说不定还能悟道飞升啊！”云牙子说完站了起来，伸出手就要去抚摸那孩子的头。

却不料那块试灵石突然又生变化，慢慢转为纯黑色，又从黑色里渗出白色，黑色白色游动起来互相吞噬，最后分据黑色白色两块相互游动追逐。

“这……这……”殿内众人都显惊讶之色，云牙子也是一时语塞，缓缓沉思。

“这般情况，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孩子从水下莲洞而来，生有避水金睛相护，定是天降的奇才了，就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叫何连东吧，意为河水莲洞之子。”云牙子正色道，后又指了指刚刚殿内与云牙子对答的那人：“于望，这孩子先托给你，到你那里，教他通人语，学人礼，你是金木水火四行相适，往后教授他道术再合适不过……今后当尽心竭力栽培这孩子……”

于望听了，站起来说：“谨遵师命”。于望内心的高兴已经毫不掩饰，满脸喜色，似得一宝。

“沐风，你去药房找管事弟子去取五枚回天丹，碾碎给许震方服了，然后抓青叶草、菩提子、缙山花……将这些药用五碗水煎成一碗水，分早中晚每日三次服用……再把披甲虫的壳碾碎和着回天丹作药膏外用，他是受了内外伤，又强行运功飞行所致，用了药身体能恢复几分就看他的造化了……”

“谢师父……弟子这就回去给师弟治伤……”左沐风回了师父，就笑吟吟的退了回去，坐在殿内弟子倒数第二的位置。

“今天的道就讲到这里吧，我要去卜一卦，测凶吉。你们各自也都有自己要忙的事务，回去也要勤快练功，不要荒废了道术，大家散了吧。”云牙子站起身来，用拂尘一掸身上的灰尘，吩咐众人回去。

殿内众人这才纷纷站起向云牙子行礼，然后往殿外走出去，于望带了何连东回去，也不管何连东如何挣扎，左沐风师命已赴，就匆匆往缙云山的药房百草堂走去，一心急着给师弟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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