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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马（第1页）

话说那李大牛一家在李府住了些日子，那王喜儿越发觉着建州府好，便与李大牛商议在建州府置房，只是打听了许多日子，觉着不是这个贵就是那个地段不好，终究还是不舍得银子买房，又觉着在大哥家住着比在外便宜，直到快过年了还舍不得走，李米氏每日里除了伺候婆婆，打点庶务，又要打起精神来陪王喜儿，着实心生厌烦，外表却不能露出，莫言除了上学便是在家陪着堂侄女李紫欣，那李紫欣却是个被父母宠坏的小p孩子，为人傲慢不说，每每还装腔作势地自认聪明，殊不知弄出许多笑话来，教她还每每回嘴，又有王喜儿护着，莫言不觉头疼。李孙氏先前见着那李紫欣着实长得好，心生疼爱之情，可几件事一过，便觉这孙女也是个不懂事儿的，便觉着厌烦起来，眼见着快过年了，便吩咐李大牛家去过年，李大牛哪敢不应，那王喜儿无法，只得带着孙女儿家去了，心里头却惦记着什么时候再来。

那李大牛一家去了，这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儿，六喜便同翠云说道，“这二老爷家的孙大娘子着实让人不放心，说话儿那股劲儿也就罢了，连玛瑙盏都失手打碎了两三个，着实不像个秀才家出来的小娘子，连着些大家商户都不比了。”翠云见闻吓了一跳，忙左右看了一会儿，见无人点着六喜的额头方才说道，“你作死哟，连编排主子的话都随口乱说，知道的说你性子直，不知道的还不得说咱们家家教不严，下人乱嚼舌头，今天这事儿可不能算了，快跟我回小娘子去。”说着便作势要拉着她去回莫言，那六喜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哪里见过翠云如此架势，便吓哭了，叫道，“姐姐我再也不敢了。”那翠云只得拉她到僻静的角落里，待她哭完，道，“你这性子也得改改，我们下人做事，最要紧的是嘴严，幸而小娘子素来宽厚，若是遇到那严厉的，便要打了板子发卖出去的。”六喜抽抽噎噎道，“小姐我记着了，以后只说好话，不能说人不是。”那翠云方才笑道，“这才像话。”末了又替他擦泪抹眼睛，待她好些了，便与她一起回了凌月阁。

正巧那马商戴越诚的媳妇封氏带着女儿封玉菡来李府谈事儿，原来那李府在出门只靠轿子颇不方便，即便添了辆牛车，也觉得不够用，便找马商戴越诚的媳妇说添匹马好做马车，那马在墨离国却是个金贵的紧俏货儿，每年除了朝廷用大把的金银换马匹，便是有财力雄厚的富商去蒙北国，游明国等地专门收购纯种马匹带回墨离国繁殖出售，也是门极为赚钱的买卖，在京城有些个高门大户更是把这当成炫富的资产，每年还举办专门的赛马会，平常人家都出门不是靠轿子便是靠牛车，若是添俩马车，是让人极为羡慕之事。这边李米氏与封氏商议买马事宜，那边封玉菡便去凌月阁寻莫言，说些北方的见闻，“集市上，那蒙北国的男子，个个强壮如牛，骑着膘肥的马，一阵风似的跑过去。那清真国的女子，个个黑纱覆面，黑纱裹身，只露出两只眼睛，却把大大的瓮顶在头上，沿街叫卖些药草，矿料之类的玩意儿。还有那漠国的骆驼商人，头缠着白纱，赶着好些个骆驼和羊驼，带着波罗国的毛毯，锡器等来集市换丝绸瓷器等。最有趣儿的还有些弄蛇人，吹起笛子来，那蛇便从瓮里探出脑袋，跟着曲儿左右晃儿，恁得吓人。”听得莫言正入味，见翠云进来添茶换水，便道，“让六喜去前头瞧瞧何时摆饭，顺便把上次庄里酿的桑果酒给玉菡娘子两坛。”翠云忙道，“奴去前头看看，让六喜拿酒吧”。莫言点头，封玉菡便笑道，“又偏妹妹家的好东西。”说完便叫自己的丫头芙蓉，“把那个天青石的戒指拿来。”芙蓉依言拿出个荷包递给封玉菡，那封玉菡便倒出个天青石的金戒指来，那天青石足有猫眼般大小，她捧着递给了莫言，莫言忙道，“姐姐，这可当不得。”封玉菡一把塞进她手里，道，“跟我客气什么，拿着便是了，若是不拿，便当真看不起姐姐了。”“那阿园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封玉菡笑道，“这才是正理儿。”莫言便亲自起身收进柜子里，那封玉菡见状笑道，“你就两个丫头，也太少了点儿，何不问你娘多要两个，轮值也方便些。”“现在我使着却够了，等过些日子再添吧。”莫言笑着回道。那封玉菡便道，“可见老人家节省。”莫言点头道，“祖母身边也不过四个丫头，母亲身边也只得三个，总不能越过他们去，再者我们家如今又要添置马车，也是一笔开销，比不得姐姐家。”封玉菡便叹道，“家家都有难处儿，如今祖父在，外头瞧着倒是好的，只是这人多，烦难的事儿也不少，倒不如像你家这样人口简单地好。”原来那封老爷子白手起家发了财，除了正室，还有不少姨娘通房，又生了不少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家大业大，那封玉菡是长房嫡孙女儿，如今见她这样说，可见那不如意儿的事情也不少，便觉着这古代人际关系着实烦难，呆了半晌，说道，“姐姐也不用烦心，只管好自己便罢了，旁事莫理，只安心做个富贵闲人吧。”“好个富贵闲人，冲着你这几句，姐姐改天请你痛饮几杯。”这边正说着，翠云来回，“前头摆饭了，请两位小娘子过去呢。”两个人便带着丫头婆子进了香圃园，用过饭后，封氏母女便乘着马车家去了。

莫言回了凌月阁，命六喜掌灯研磨，自己打算描些时兴的花样子，见六喜无精打采不似往日，便问道，“小丫头，有什么心事儿，快说给小娘子我听听。”那六喜见问，吓得心虚不已，只道是翠云在小娘子面前说了她的不妥，忙忙跪下道，“小娘子我再也不敢了。”莫言诧异，细细地问了缘由，方才道，“这是你翠云姐姐好意提点你，若是遇到个嚼舌头的，传到老太太，太太耳中便不好了，你今儿可记住了，有些事情只可心知肚明，万万不可说出来。”那六喜磕头如捣蒜，“小娘子我记着了，再不敢了。”莫言便让她起身歇息去，自己却没了描花的心情，懒懒地歪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灯花儿出神，翠花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劝慰几句，忽见她眉头一皱，嘴巴一撅，哼了一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管他将来如何，过好现在这几年的逍遥日子便成。”说罢也不叫翠云，自己起身走到书房，描了半天的花样子，方丢下歇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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