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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车夫的眼神明显变了,或许还真是被她说中了,任由车夫见到这两锭银子,妇人估计命都没了。
文博武一手抱着葡萄一手撑着伞,车夫和妇人一人一句,吓得他怀里的葡萄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沉脸转过身子,就看文忠变了脸色,拽着妇人双手不放,文博武目光陡然一变。
花姨被这个年轻小伙子拽得手疼,她可不敢松开,死呀咧嘴道,“有劫匪啊,有劫匪啊。”
文忠认得这个镯子,是文博武寻了好久才寻到的一块红玉,为了在桌子内侧刻字,毁了不少地方,好在最后打磨出来的玉镯没有一点瑕疵,取货的时候是他和文贵一起去的,文贵看着镯子还朝他说了句,“这两日主子心情不好,这个镯子就是让主子高兴的东西了,信不信,谁要是将镯子摔坏了,主子毫不犹豫会要了他的命。”
文忠被文贵看得毛骨悚然,那一刻,文忠以为文贵会陷害他,不想文贵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跟抱着自己女儿似的,就差没说,“小乖乖,快睡觉,爹爹陪着你了。”
文忠抢过镯子,里侧果真有字,晨曦,夫人的字,文忠正要出声质问,有人已经抢先了一步,“镯子是哪儿来的?”背后阴冷的声音响起,文忠识趣的侧身就镯子递了过去,手拽着妇人手腕,只要她说个不知道,随时能捏断她的手。
花姨面色一白,并没有因为年轻人的好看就迷了眼,因为,她从他眼里看到的是浓浓的肃杀之气,花姨身子哆嗦得厉害,这时候,男子怀里的小孩子嘤嘤哭了起来,男子将她身子放平躺着,花姨惊呼了一声,这个小女孩,像极了夫人,谁知,手上的力道又是一重,花姨疼得双唇哆嗦,“是,一位夫人送的。”她不知晓该不该说实话,面前的男子非富即贵,夫人是他妻子还好,如果是小妾,逃跑出来的小妾被抓回去,命运可想而知。
想到这个,花姨闭着嘴,不再说话了。
车夫看情形不对,马车也不要了,转身就要逃命,跑了几步就被人拦住了,他急忙投降道,“我不认识她,她只给了我银子叫我送他去军营,不关我的事。”
文博武面色一冷,“你去军营做什么?”轻轻摸索着镯子内侧,复杂的字哪怕再小他也摸得出来,是他送给沈月浅的,回到府里沈月浅已经睡下了,他偷偷戴在她手腕上,沈月浅皮肤白,十指纤长,红色十分衬她,翌日他有事忙,并没有看到沈月浅收到礼物的心情,只是傍晚回来时,沈月浅有意无意的在他跟前抬手,嘴里说着好话,沈月浅走了他没有检查过梳妆盒,没想着她带着这个镯子,还以为为了给太夫人守孝,她已经将镯子收起来了。
花姨咬着唇,不想多说,这时候,手腕被人一拧,好似要断掉似的,花姨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你是夫人的什么人?”
文博武给文忠示意,花姨感觉手臂上力道一松,不用看,也明白手上一片乌青了,满脸戒备的望着文博武。
“他是我妻子。”文博武阅人无数,听妇人的话,心里已经松了口气,妇人的口气明显镯子是沈月浅送的,而不是用其他途径得来的,只要她好好的,文博武就觉得比什么都好。
花姨看了他好几眼,再看他怀里的小婴儿,已经信了一大半,想到沈月浅还在院子里,花姨又着急起来,上前拉文博武的袖子,被他躲开,花姨也顾不得了,“妇人在宅子里有危险,您快去救救她。”此时,花姨心中想的更多是小两口闹矛盾了,沈月浅离家出走。
文博武眼中闪过滔天的杀气,吓得花姨缩着身子,文忠已经转而解开缰绳,问了位置,向文博武禀明后先走一步,奶娘有眼色的收拾好东西,上马车时,看了花姨一眼,花姨不明所以,奶娘拉着她上了马车,文博武该是有话要问她。
马车上有冰块,葡萄已经安静下来了,连着赶路,照顾得再好,葡萄颈窝长了痱子,花姨不知所措地看着文博武,说了宅子的事情,“县太爷只手遮天,城里但凡有点姿色的姑娘都被他们糟蹋了,夫人,不知怎么夫人和马少爷结了仇,马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花姨看文博武长相大概明白两人闹了什么矛盾了,这样好看的男子,从来都不是属于一个人的,心里为沈月浅感到难受,不由得说得更多了,“夫人性子好,我看得出来她吃了很多苦,整天迷迷糊糊的,吃了药也没多大的成效,我与夫人讲我年轻那会的事,夫人会哭,你……要好好对她……”话到了嘴边,终究没将那句你不要辜负她说出口。
文博武张嘴问了几句城里的情况,越往下,文博武心越沉,果真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文忠派人打听来的消息都是假的?掀开帘子,往外吩咐了句,小厮转身驾马离开,花姨心里松了口气,看文博武宝贝那个镯子,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夫人平平安安才好。
在医馆没找着掌柜的人影,小六心里不安,多花了些银子差人打听,对方见是他,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小六明白了什么,拽着人去街角,拳脚两三下对方什么都招了。
掌柜的花钱找人帮忙,对方不愿意买账,还将银子抢了,青州城的知县不过一八品霞官竟无法无天,小六又问了两句,对方叫苦不迭,“你们外来的不知道,青州城有名的几个老大,都是县太爷亲戚,找他们帮忙不是自寻死路吗?”话没说完,胸口又是一痛,捂着胸口,怒气冲冲的瞪着小六,实在看不出来这样一个人下手如此狠毒,“你说过我说了你就不打我的。”
“我不是打你,是踢你。”说完这句,小六转身就走,回到马车上,朝里道,“夫人,奴才先送您出城,之后再回来接掌柜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沈月浅察觉到事情不对,想要多问,小六已经挥着鞭子,马车跑得快,沈月浅东倒西歪,到了城门口,竟然拦着盘查后才放行,他们来青州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严格。
小六知晓事态严重,只得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出城,只有等松懈的时候了,沈月浅掀开帘子也发现不对劲了,马家父子的行径分明是只手遮天一揽独大,和土皇帝没什么区别。
小六驾着马车转身,为了安全,去布庄买了身粗布短衣,顿时,像变了个人,从背影看去,和一般的老者没多大区别,不过步伐稳健罢了。
本是要去找间客栈,待发现街道上官差朝着客栈里走,拿着沈月浅的画像到处打听,小六神色愈发深沉了,好在官差目标明确,没有拦着街道上的马车,小六寻了处空地停下马车,问沈月浅,“夫人,今日不出城,夜里只怕就麻烦了……”
沈月浅也留意到了,“小六,我们先找到铁叔,你和他一起走。”之前沈月浅没了求生的意志,如今被逼急了,反而越想活下去了,她也是怕死的吧。
“夫人,掌柜的会想法子离开的,你不走,我也不走。”与其看沈月浅遭罪,不如一起死了,文家看在他还算忠心的份上不会为难玩得好的几个兄弟,何况,掌柜的还有家人。
天边的太阳已经渐渐往西,小六眯了眯眼,握紧了拳头,“夫人,等换岗的时候,奴才带着您硬闯,您稳住了身子就行。”城门换岗,戒心低,那时候就是机会,小六不敢放沈月浅一个人留下,和沈月浅去一个小馆子要了碗面条,吃完了,就要准备出城了。
谁知道,这时候街道上却乱了起来,人心惶惶,小六听着他们嘴里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才知晓,吴将军带着人,城门士兵不让进,吴将军直接下令将人杀了,点了县太爷名字。
小六看他们脸上虽然害怕,可还夹杂着兴奋和激动,县太爷在,老百姓哪有好日子过,不一会儿,就听有人大声呼喊着,“去衙门,吴将军要将县太爷极其儿子斩首呢。”
这句话一处,百姓脸上的慌张恐惧没了,只剩下完完全全的兴奋和激动,老板也忍不住喜极而泣,和身边的老婆子道,“可以送信给梨花,让她回家了。”
沈月浅微微一想,估计是花姨拿着镯子去了军营,问老板军营多远,老板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高兴道,“不远,不远,来回不到一个时辰,小娘子,今日的面条我老头子不收钱,我和老婆子准备去衙门看看热闹。”他女儿嫁出去,多少年都没有回来过,就是害怕入了县太爷父子的眼,老两口也不敢去看她,害怕县太爷父子拿这件事威胁梨花回青州城。
沈月浅面上动容,遭了多少年的罪才会千夫所指,人尽可夫,回以一个笑,“谢谢老板了,我也想去看看呢。”可惜文博武不在,否则,借着这件事提出朝堂制度改革,反对的人也没话说,山高皇帝远,百姓们看到的全是衙门的剥削,对朝廷哪会心存感激,他们不会知道,皇上爱民如子……试想,如果杜家从这种地方谋反,被压迫的百姓只怕会一呼百应吧,想到这个,沈月浅脸上一阵落寞,“小六,我们也去县衙看看吧,说不定铁叔也会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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