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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第1页）

时间重回那晚。

叶祯低头看着身体扭动燥热不已的顾思安，清秀的眉目掩在鲛纱的阴影中，深浓浅淡明灭不定。在她脚下躺着的，是没了知觉，胆大包天的太史令，但对叶祯来说，却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替罪羔羊。浮在脑海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环环相扣的链条几乎兜成一张网，将她的理智和清醒打包送去了九天之外。

激越的心跳声在死寂的宫室里犹如阵阵擂鼓，她死死盯着不省人事的顾思安，混乱的大脑里连续不断地闪过数张熟悉而模糊的脸，最后思维定格在林天音拔剑自刎时，飞溅在雪白墙面上的灼灼鲜红里。

乱的不可开交的大脑像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叶祯定定地站直身体，然后抬手放下了床幔。

扑进怀里的半裸身体温软滑腻，几乎不用叶祯动手，身下之人便热情地送上双唇，亲吻、摩挲、坦诚相见，初次的疼痛带来大脑片刻的清明，顾思安刚睁开眼，一双手便严实地盖了下来。

世界顿时一片昏暗，唯有火热的躯体碰撞，带来几欲濒死的沉沦快感。顾思安痴痴地笑着，在两人携手攀上顶峰之时，揽下女人的脖颈，附上深深的，深深的一吻。

事后，叶祯清理好自己，将昏迷不醒的太史令脱光，搬到了顾思安旁边。

看着暧昧的难以描述的场景，叶祯眼底一片冷凝。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选择实施这个计划，那也就没什么好矫情好后悔的了。她要保青阳王府，唯有跟皇家攀扯上关系，顾思安失身于此，祁晟帝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当着华皇贵君的面，将此事瞒下，然后继续打两家联姻的算盘，而太史令玷污帝卿，自然也没有再活命的道理，至此，叶祯的目的便也达成有二。

她环顾四周，最后在床边的幔帐下放下一枚玉牌。这是她与皇后尚在合作时，因为一念之动，顺手牵羊得来的。这若放在平时，自然有栽赃嫁祸的嫌隙，但敏感时期，谁还会有心思去追究这个，不忙着趁机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她心知太史令此举定然不是皇后指使，布局之人也定会有后手，而她的出现不管是幕后操纵者的请君入瓮还是始料不及的胡乱卷入，都注定了要将这个局改写，所幸，她们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皇族与将军府的婚约作废，太史令被杀，皇后彻底倒台，顾思安有了身孕，她也因为“勇于”戴这顶绿帽子而成了皇家的儿媳，一切都像是一场权谋结束后的尘埃落定，唯独宋静言，那个位置最尴尬，受伤最深，她曾幻想携手一生的男子，却彻彻底底地离开了她，连带着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

“我不是没想过静言，可当时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我做不到、做不到视而不见……”是啊，多巧妙的机会，除了一石三鸟，她还是在场唯一的目击者，祁晟帝会想着如何堵她的嘴，顾思安也会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予以承诺的她，而帝卿的非清白之身，也能让她在最大限度里上保住宋静言的正夫之位，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仿佛造物主精心编制的玲珑局，这让惯用权谋的叶祯实在难以做到全然忽视。

但她没有想到，顾思安居然因此有孕，大祁男子生育困难，像这种一次中奖的，叶祯几乎闻所未闻。起初听到这个消息，叶祯在震惊之余也感到了一分欣喜，但很快，这份血脉延续的欣喜变成了打破皇室假面具的窃喜――祁晟帝不要老脸，都到那地步了，还妄图通过册封一个掌管凤印的皇贵君来安抚人心，从而将失节帝卿嫁予门庭贵正的将军府，继续两家之盟。

若说帝卿失节，祁晟帝还能和和稀泥，但此番帝卿有孕，她自然不能再打买一送一的算盘，便是她消息封锁的再严密，也瞒不过同样身处宫廷的皇贵君，所以，帝卿的托身之处，唯有在同级别的，尚在消息外围的贵族里寻找，而顾思安有了她的承诺，自然不会委身下嫁不爱之人，以叶祯对顾思安的了解，他若真被逼上绝路，便是祁晟帝也不敢太为难他，何况帝王对他，尚有一分真心疼宠。

然而所有的都预料到了，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疏忽了最紧要的人。静言的死，看似是祁晟帝和顾思安联合所致，可若没有她当初的“苦心孤诣”，顾思安何以破身怀孕，祁晟帝又何以为保皇家颜面，将顾思安许给她？一步错步步错，当初的一念之差，为如今的境况埋下了何止地崩山摧的伏笔！

“这或许便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像我这样的渣滓，活该孤身一辈子！我口口声声地说会爱他护他，可若一碰上朝政，一碰上所谓的‘大局’，他便被我毫不犹豫地抛去了其次再其次的位置，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成亲之前，我跟自己说，一定要做一个好妻主，有了孩子，也要做一个好母亲，而静言那么好，我找不出还有谁能比他更合适……”叶祯瞥见晋王的脸色，哽咽地停住了声音，“抱歉，我不该冲您发牢骚……”

晋王定定地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见叶祯如此狼狈，也是如此真情流露，往日里意气风发的人，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懊悔的泣不成声，这让她心里，几分慨叹几分宽和，更有一丝在诸多情绪里起伏翻涌的酸涩，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是怎样的，但内心复杂绞卷的情绪渐趋涨潮的深海，澎湃而又压抑着。

气氛沉滞了好一会，晋王移开目光，忽而淡淡说道：“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你不是……想扶植我登上那个位子吗？”

叶祯闻言眸光一闪，嘴唇微动着，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我不是傻子，你费尽心思的敲打试探，我并非觉察不到，可是你现在说这如此许多，难道不怕我反悔，或者有朝一日坐上那个位子，对你心生忌惮？”晋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言一语说的缓慢而清晰，“还是……你自己有了别的想法？”

叶祯没有回答，但清瘦单薄的双肩却明显僵硬着。

晋王觑着她，口中缓缓说道：“你后悔了？还是，你觉得压力太大，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叶祯肩背僵硬的更加明显，她抬起头来，视线在晋王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半晌，她露出一个薄透的笑容，轻着声音说道：“几月不见，殿下倒让祯刮目相看了……”不仅是才能眼识上的刮目相看，还有她如今的气质――伊人一袭雪色鲛纱直缀，乌发高束，腰佩白玉，容颜清绝，身姿挺拔，整个人冷如高天之月，秀如空谷幽兰，比之往昔的寡言落魄，便是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看着她，叶祯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欣慰，在这场棋局对弈里，总还有人因此获益，虽然有牺牲和流血，但所幸，并不是全无好处。

她沉下目光，笑容淡淡抿着，几分无奈几分怅惘，她轻声说道：“确如殿下所言，祯……有些游移不定了，势均力敌的棋局里，受损的不仅仅是对弈的两人，还有无形的，被押在棋盘上的一切，我愿意为了王府奔走，但我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却会用最无辜但我最在乎的人作为攻击我的利器，我受伤不算什么，但那些受牵连的人，却是最无辜最让人舍不得的……我也知道权术之下，难免有牺牲，但……但如果你在乎的人都被你牺牲掉了，将来便是盛世太平，谁还能陪你一同观览呢？打下固若金汤的江山，身边却没了跟你一块看日出日落，欣赏万里山河的人，那么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也知道自己自私，骨子里是夫人的懦弱慈软，可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里想表达什么，我只是觉得脑子里特别乱，我清楚自己不会舍弃王府，但这个时刻，我确实从心底里产生了动摇，我开始怀疑，我坚持的这些到底对不对，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两全其美的办法，只不过我还没想到……”

叶祯语无伦次地絮叨着，她不停地拍打着太阳穴，脑子在一次次拍打中变得疼痛而更加昏沉，最终她垂下头，长长的散乱的黑发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整个人狼狈的有些可怜。。

晋王抓住她狠命敲打脑袋的手，然后温和地将她的乱发捋顺，女子年轻秀美的容颜带着魂不守舍的消沉，晋王缓缓抚过她的眉眼，最后在她的唇边停住，她望着她，视线和言语一般温和，她道：“所以，你这是将选择权抛给我了……那你觉得面对形同疯魔的你，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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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小傅觉得自己应该是得了所谓的假期综合症……本章修了好几遍，还是不太满意，不过还是先放上来吧，我再琢磨琢磨接下来的情节，尽快推上高潮。

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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