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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哭又笑地退开一些看着他,伸出手臂想要抱住他,又怕碰到他满身的伤口,哽咽着说:“小哥哥,很疼吗?”
肃修言看着她,竟然说出口了一句安慰:“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她顿时又哭得更厉害:“不疼了比疼还要不好……”
肃修言好像也是给她哭得没办法了,叹息了声,他低头凑过来一些,到底是没有吻她,只是用唇在她额头轻碰了碰:“等他们做好绳索下来,可能还要几个时辰……我送你上去。”
她吓得连忙去抓他的肩膀:“小哥哥,你要做什么?你撑着点,我们等他们下来接我们好不好?我会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
程惜哪怕是没了看戏的心情,也忍不住想要吐槽她,救他?怎么救?
之前他天天跟你一起,不要命似得往家里赶,你都没想起来看他一下。他划拉开胸口给他哥引蛊,你也没想到不对劲。哦,你不但没有发现有问题,还冲上去捅了他一刀。
现在人都这样了,还嚷嚷着要救人,你这话是骗自己还是骗鬼呢?
这也不能怪她刻薄,虽然这个她也能算是她,但她也还是可以理解,但无法原谅。
她程惜放在心尖儿上疼的人,在她手里这才几天,就弄了一身伤还只剩半口气,就这半口气也眼看着就要保不住了……好吧,他自己使劲儿造作外加剧情大神恶意满满也有原因,但她的作用不就是对抗命运外加拉着他吗?她都拉到哪里去了?
她心情消沉透顶,感觉到自己浑身发抖,肃修言竟然还又对她笑了笑:“你怕什么?我可是武功盖世的武林第一人,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她又哭得发抖,咬着唇说不出来一句话,他还哄孩子一样,用左手揽着她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还破天荒地喊了次她的名字:“小惜,我送你上去吧……再过会儿我就真的没力气了。”
程惜觉得自己现在如果有脸色,那也一定是惨白的,她心里清楚得很,恐怕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心里也清楚得很。
子母蛊已经合体,本来就没有留给他多少时间,他还又运了功受了伤,如果他还有力气把她送上去,那也一定是最后的力气。
肃修言还又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哄小孩子一样说:“没事的,你信我。”
程惜如果能自己控制这个她的身体,一定会骂他一句:“我信你个大头鬼!”
可惜她不能,她只能抽抽噎噎地被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按在怀里。
黑色果然是流了血也看不出来的颜色,她又抱住了他才知道,那些浸透了他衣服的,不仅是雨水。
这时候已经是接近黎明的时刻了,山风吹开了浓密的乌云,也吹出了漫天的星辰,启明星从东方升起,她在他的怀里,拼命抱紧了他的身体,被他带着飞了起来。
他们距离山顶并不算很远,但也不近,他落了几次脚才接近了山顶,他突然凑近自己的耳旁轻声说:“告诉他们,不要找我……无论生死,我都不想和你们再见了。”
然后她不知道最后那段距离,他究竟是再也没有了丝毫力气,还是并不愿跨过。
他用力把她推了出去,满天星河倒转,她也在天边的第一道晨曦里,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早就苍白得好像初冬的第一捧雪,也颓败得好像深秋的最后一片树叶。
她以为最后的时刻,他一定会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但是他的唇角弯着,弧度柔和,眼睛里好像还装着晨星。
那就像是一道划过天边的流星,也像他们这次匆忙的重逢和草率的诀别,快到不够她看清他眼睛里的究竟是无情还是眷恋,他就已经重新坠落到了悬崖之下。
他推送她的力气,用得精准又柔和,她顺利地落到了山崖上,坐下去时甚至没有跌疼脚腕。
她觉得整个人都像是空了,也许是失重感,也许只是她在这个瞬间不再能感受到别的东西了。
她就坐在山崖上,抬头去看逐渐明朗起来的天际,耳旁有凌冽却不失清爽的风吹过。
接着好像过了很久,她才听到身旁吵杂的声音,她无意识地抬起头,看到自己身旁围了很多人,有些甚至在试图把她拉起来。
那些人里除了家仆和侍卫,还有肃道林和曲嫣,肃修然还在昏睡着,现在并没有醒。
她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才终于恍惚地想起来,在这个梦里……或者说在这个世界里,不再有肃修言了,即使有,他们也再不会相见。
她听到自己不再有哭腔,反而一字一句,清晰而又明白地说着,仿佛是在诵读给他们这些人的宣判:“他说,不要找了,无论生死,再不相见。”
接下来程惜觉得,这个糟糕的梦,是不是终于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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