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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诺!”
虎贲军将士快速冲上来,火把在太傅府邸的庭院中弥漫开来,瞬间将祁律快速包围在其内。
祁律眯了眯眼睛,一时间竟听不懂虢公忌父在说什么。
祁律并没有慌张,很快镇定下心神,说:“虢公,毒害?这是从何说起呢?”
虢公忌父冷冷的说:“倘或想伸冤,进了圄犴再说罢。”
他说着,又挥了一下手,那些虎贲军将士立刻将祁律扭送起来,祁律并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很快就被送上辎车。
他坐过无数的辎车,只是这一次不同,上了车并不是往宫中而去,而是往阴暗潮湿的洛师圄犴去。
嘭——
祁律被牢卒使劲推入牢室,随即牢卒便狠狠将牢室的大门撞上。
祁律被推的一个踉跄,赶紧稳住身形,扶住牢室的墙壁,入手一片潮湿,与夏日的炎热不同,圄犴里阴森的厉害,常年不见日光,因此即使是夏日,也是“避暑胜地”。
祁律回头看向牢室门外,虢公忌父一身黑甲,挺拔而立,一手搭着宝剑,眯着眼睛凝视着祁律。
祁律说:“虢公,可否通融,让律见一见天子?”
“见天子?”虢公忌父冷冷的说:“那也要等天子能醒来再说罢。”
祁律蹙了蹙眉,虢公忌父也不和他多言,立刻转身,“踏踏踏”大踏步走出圄犴,很快点兵离开,只剩下一牢室的冰冷寒气。
外面很多牢卒走来走去,戒备非常森严,看着祁律的目光都十分小心谨慎,还有人小声说:“当朝太傅,是不是都喜欢造反?先是周公,然后又是祁太傅?”
“嗨,你有所不知,太傅的权力多大啊?那是咱们小卒子想不来的。”
“只管看好了他便是了!”
“是了,听说天子中毒,还未醒来,倘或天子真的醒不来……啧。”
祁律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转身往牢室里面走了几步,找了块相对干净干松的地方,席地而坐。
祁律刚坐下来没有多久,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还以为是虢公忌父又回来了,抬头一看,走进来之人的确一身黑甲,却不是虢公忌父,倒也是祁律相识之人。
是卫国将军,石厚!
石厚负着手,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挂着笑容,鹰钩鼻鹰钩唇,笑起来比不笑还要可怖,带着一股骇人的气息,站在牢室门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阴湿的牢室中,幽幽的说:“祁太傅没有想到罢,第一个来探望祁太傅的,竟是厚。”
祁律坐在地上,席地而坐,虽已经沦为阶下囚,但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云淡风轻的,好像坐在自己院子里一样,也无什么不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石厚,表情相当平静。
点了点头,祁律说:“的确,律没想到,第一个来圄犴之中探望律的,竟是石将军……”
祁律还有后话,笑眯眯的说:“话说起来,石将军的耳目倒是灵通,律前脚进了圄犴,您后脚便追了进来,律真是佩服佩服啊。”
石厚眯了眯眼睛,方才那游刃有余的笑容突然有些凝固,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说:“祁太傅,厚今日前来,一来是探望祁太傅,二来……也是为寡君而来。”
“寡君”的意思,是国中的卿大夫,对外称自家国君的谦称,石厚的表情虽然高高在上,但他话里话外还是十足谦虚的,只不过这谦虚的含水量有点高。
石厚站定在圄犴门外,负手而立,继续说:“寡君听说祁太傅蒙受冤屈,心中十分不落忍,像是祁太傅这样的忠君之臣,怎么可能给天子下毒呢?然……证据确凿,也难怪天子不信祁太傅了。”
石厚这几句话,简直话里话外的挑拨离间,一来说卫州吁多么多么心疼祁律,二来挑拨祁律与姬林的关系,说姬林不信任祁律。
石厚还说:“寡君不忍心看到祁太傅深陷圄犴之苦,因此特令厚前来劝说,只要祁太傅愿意追随寡君,日后为我卫国效力,寡君已经准备好一名死士,随时为祁太傅顶罪,有了死士认罪,祁太傅便可脱罪,随寡君回到卫国,尽享荣华富贵,总比在这里,侍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天子要强得多,您说,是也不是?”
祁律一听,点点头,笑了起来,他本身生得便斯文,只是有时候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而已,倘或斯文的笑起来,真别说,倒是有一股子贤胜的味道,别管是真是假,模样便是像。
祁律点头,石厚还以为这般容易便拉拢了祁律,哪知道祁律下一刻却说:“律明白了,石将军是来劝降的,对么?”
石厚淡淡一笑,嗓音十分沙哑,说:“祁太傅冰雪聪明,生了一副玲珑剔透的心窍,想必厚也不必多费口舌了罢?祁太傅所想无错,厚便是来劝降的。如今天子虽然年少,看起来亲和,实则是一头还没有闻到血腥味的狼,一旦这头狼开了荤,尝到了荤腥的味道,祁太傅您说,他还会乖乖儿的吃素么?”
祁律也笑了起来,说:“你说得对,不是常有一句话这样说么,伴君如伴虎。天底下的君主,哪个是吃素的?不过便算天子是一头想要开荤的野狼,也总比卫君子这头不成气候的野狗要强得多罢?”
野狗,祁律竟直接说卫州吁是一头野狗。
“祁律……”石厚听到他这么诋毁自己的国君,却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是欢愉,说:“你这张灵牙利齿啊,厚是越发的爱见你了。”
祁律淡淡的说:“当真不好意思,不瞒您说,这些日子到太傅府说亲的人,都从王宫的皋门排到洛师的城门去了,爱见律的人大有人在,倘或石将军也有这个意思,您可得先排队。”
在祁律没有个正行的调侃之下,石厚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慢慢收敛了笑容,一点点干涸,嗓音沙哑冷酷的说:“看来你是不打算归降了?”
祁律没说话,只是坐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还对石厚挑了挑眉。
石厚点头,说:“该说的,厚已然说了,既然祁太傅如此冥顽不灵,那也没有旁的办法,不过厚天生心肠便软,生怕祁太傅在这阴暗的圄犴之中寂寞,特意给祁太傅送来一个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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