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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2页）

&esp;&esp;皇城的雪，他见过许多次，唯独今岁的雪，最深最沉。

&esp;&esp;那是大燕将士之躯干精血所筑。

&esp;&esp;萧北冥再返回内室，风雪声微弱，他放轻了动作，静默立于床榻前。

&esp;&esp;宜锦睡得并不算安稳，她自他起身后便心神难宁，前殿之事，她已有耳闻。

&esp;&esp;他垂首问她，“知知，你信因果吗？”

&esp;&esp;“若有因果，我也曾犯下杀孽。”

&esp;&esp;太后曾言，他残暴无道，罔顾人伦，必遭报应。

&esp;&esp;宜锦深知，龙骁军曾贯穿了他这半生，年少时为燕王铁马峥嵘的岁月，为帝后边境共饮风沙守护国境的情分，江山社稷图中，北境十三州陷落忽兰的怨愤。

&esp;&esp;光复十三州，不是他一人的理想，更是千千万万龙骁军将士，千千万万北境黎元的理想。

&esp;&esp;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悲痛。

&esp;&esp;宜锦牵住他带着冰雪凉意的手，轻轻拍着他僵硬的背脊，双眸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萧北冥，你之因果，便是我之因果。若有罪孽，我们同赎。你不许多想，听到没有？”

&esp;&esp;圣人

&esp;&esp;正月初五日，长信侯府门前，一辆青幄马车缓缓停下，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

&esp;&esp;清霜打了车帘，宜兰着玉色兰纹暗花宽袖袄裙，披了狐氅，踏着脚凳下了马车。

&esp;&esp;门房薛大老远认出她，心里有些酸涩，迎上去道：“早听说陆大人回京述职，老奴一直盼着姑娘回来，如今可成真了。”

&esp;&esp;宜兰随他入府，边道：“薛伯这几年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神采奕奕。”

&esp;&esp;薛大咧嘴笑了笑，“姑娘说笑了，老奴一把年纪，哪里还能神采奕奕。前些日子三姑娘回府……”

&esp;&esp;他朝四周瞧了瞧，才压低声音道：“三姑娘前些日子回府是为了替小少爷讨公道，受了许多委屈。她走那日，眼里含了泪，侯爷却一点都不心疼。这个年，过得老奴心中真不是滋味。”

&esp;&esp;宜兰想到知知先被送入靖王府，连阿珩也遭柳氏迫害，脸色沉了沉，一颗心像是进了油锅，煎熬得很。

&esp;&esp;她抬首瞧见长信侯府的烫金牌匾，只觉得嘲讽。这里是她曾生活了十几年的所在，可是若有一天没了阿珩和知知，这里又能称之为家吗？

&esp;&esp;薛大带路，引她去鹤鸣斋看薛珩。

&esp;&esp;薛珩天生弱症，开蒙晚，即便他日夜苦读，也仍旧难以追上书院里普通贡生的进度。

&esp;&esp;眼下这个时辰，他正温习功课，徐姆做着洒扫浆洗的活。

&esp;&esp;徐姆见宜兰来了，停下浆洗的活计，在围裙上随意蹭了两下水渍，心疼道：“姑娘瞧着瘦了许多，矩州地寒偏远，多食辛辣，怕是姑娘吃不惯。晌午姑娘留下，别嫌弃阿姆的老手艺。”

&esp;&esp;话罢，她朝宜兰身后望了望，问道：“姑爷呢？今日回门，姑爷怎么没有一同前来？”

&esp;&esp;宜兰握住徐姆的手，她低了头，道：“阿姆，他不来也好。”

&esp;&esp;父亲向来势利，有没有这个做知州的女婿，想来他也并不在意。

&esp;&esp;她与陆寒宵成婚后中了解过这位帝王。

&esp;&esp;在那些文章中，帝王的人生被割裂成两段。

&esp;&esp;十五岁之前，少年燕王曾携龙骁军生擒忽兰王，举国振奋，那时燕京孩童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为像燕王一般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亦是那些孩童中的一员。

&esp;&esp;之后的十年，旧日的燕王登基为帝，新帝鞭笞朝臣，坑杀降兵，手段狠厉，遭文人口诛笔伐。

&esp;&esp;但此刻，从他的角度，瞧见帝王牵了他阿姐的手，神色平和，宛若寻常人家的夫妻，没有一丝杀戮之气，同传闻中一点也不一样。

&esp;&esp;萧北冥看向宜锦，新年时未曾与家人团聚是她心病，尽管他不喜长信侯夫妇，今日却仍旧来了这里。

&esp;&esp;宜锦知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她低声道：“阿姆做膳食的手艺是府中一绝，我们去鹤鸣斋用午膳，好不好？”

&esp;&esp;萧北冥自然没有不应的。

&esp;&esp;薛振源与柳氏便明晃晃地被抛下了，两人尴尬站在原地，厅堂内的女婢们各个鼻眼观心，生怕惹火上身。

&esp;&esp;柳氏瞧着心烦，散了这些下人，同薛振源道：“等太后娘娘成事，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几时。”

&esp;&esp;薛振源瞪了她一眼，“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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