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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esp;&esp;积金堂正屋，梅泠香取过丫鬟准备好的茶盏，双手捧起，躬身递给袁氏：“母亲，请用茶。”

&esp;&esp;今日，袁氏原本没指望儿子会来，可泠香不仅把人弄回来了，还能说服儿子陪着一道来敬茶。

&esp;&esp;且不知怎的，一向倔强的儿子，此时竟是面带笑意，尤其在目光不经意落在泠香身上时，那股子骄傲得意劲儿，简直让人没眼看。

&esp;&esp;泠香如何把儿子威胁回来的，下人已说给她听，且她知道儿子回来时是快马加鞭怒气冲冲的，她怕儿子不知轻重，伤着泠香，险些要去积玉轩看看，幸而被身边的嬷嬷拦住。

&esp;&esp;袁氏欣喜又动容，接过茶盏，笑应：“诶！”

&esp;&esp;浅饮一口香茶，袁氏将茶盏搁到桌上，接过嬷嬷手里的红封，笑意慈蔼递给泠香：“这是母亲的一点心意，好孩子，别嫌弃。”

&esp;&esp;红封比前一世更厚重，梅泠香暗自讶然，又觉情理之中。

&esp;&esp;应当是看到章鸣珂乖乖跟着来，袁氏高兴，就往里又添了些。

&esp;&esp;“多谢母亲。”梅泠香柔声致歉，“今日泠香来晚了，让母亲久等，泠香向母亲赔礼。”

&esp;&esp;说着，便福身赔礼。

&esp;&esp;章鸣珂见状，赶忙伸手去扶她，只是泠香离袁氏更近，先被袁氏拉住了。

&esp;&esp;“傻孩子，要赔礼也该是鸣珂赔礼。”袁氏拉着泠香的手，横一眼章鸣珂，到底忍着怒气没算儿子昨夜离府的账，而是转而对泠香笑着温言细语，“六哥儿愚笨，本性却不坏，往后你替母亲多管着他，母亲也不求他有多大能耐，等把家业交给你们，他能给你搭把手，你也不至于太劳累。”

&esp;&esp;袁氏是过来人，知道没人帮衬，一个女人单打独斗，还要给男人收拾烂摊子的辛苦，是以说的是肺腑之言。

&esp;&esp;她的儿子没教好，她原本也没想让儿子去祸害人家书香门鸣珂吧。

&esp;&esp;泠香下意识侧眸，望向章鸣珂，不期然对上他的眼，余光也留意到他几乎要扶住她的怪异动作。

&esp;&esp;章鸣珂仓促收回手，移开视线，泠香的凝视却叫他耳尖无端发烫。

&esp;&esp;他抿抿唇，不服气反驳：“儿子哪里愚笨了？母亲竟当着泠香的面，这般埋汰儿子，儿子该不会是你从街上捡来的吧？！”

&esp;&esp;“你这臭小子，一日不打就皮痒是吧？”新点的火苗燎原压抑许久的旧火，袁氏只觉心口怒火呼呼往上窜，顾不上被泠香笑话，她抄起不远处春瓶里的鸡毛掸子，径直往章鸣珂身上招呼。

&esp;&esp;章鸣珂一边躲，一边喊：“娘，儿子错了，别打了，儿子好歹也是成了亲的人，给儿子留点儿颜面成不成？”

&esp;&esp;泠香知道袁氏管教章鸣珂时，有时会动手，但亲眼看见，还是鸣珂：“颜面？你还知道要颜面？就你从前那些坏名声，莫不是还心存侥幸，指望泠香没听说过呢？”

&esp;&esp;章鸣珂自然知道她听说过，至少闻音书院里的事她定然知晓，只是，他私心里希望泠香两耳不闻窗外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esp;&esp;娶到这样文秀的女子为妻，在她面前，他本就自惭形秽，若她早已摸透了他，他这夫纲怕是这辈子都振不起来了。

&esp;&esp;“儿子知道你生什么气，昨夜离府，抛下泠香一个，是我不对，我认罚行不行？”章鸣珂飞快瞥一眼梅泠香，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模样，“说吧，母亲想怎么罚都行。”

&esp;&esp;“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别让泠香看笑话。”袁氏顿顿，郑重开口，“本该罚你到祠堂跪三日，念在明日你要随泠香回门，便跪到今夜子时好了，现下就去跪着！”

&esp;&esp;去祠堂的路，章鸣珂打小就熟，也不好意思看梅泠香脸色了，转身就往外走。

&esp;&esp;却听袁氏在身后吩咐：“你们听着，谁都不许给他送膳食，时辰跪够了才准吃。”

&esp;&esp;闻言，正下台阶的章鸣珂一个踉跄，委屈回首：“娘，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esp;&esp;“是吗？你刚不自己说是街上捡来的？”袁氏冷脸说完这一句，便拉着泠香说话去了。

&esp;&esp;袁氏知道泠香书读得多，家里却没有什么产业，也不会做生意，有心教她，交待管事、掌柜们时，便带着她一道，先认认人。

&esp;&esp;章家午膳丰盛，鸡鸭鱼肉，点心时蔬，精致齐全，味道也好。

&esp;&esp;泠香陪着袁氏用罢午膳，知袁氏有午后小憩的习惯，便主动告退。

&esp;&esp;走出积金院一段距离，梅泠香似乎刚刚想起章鸣珂，欣赏着小径旁的假山花木，轻问：“少爷呢，当真老老实实在祠堂里跪着？”

&esp;&esp;松云知道她会问起，已提前确认过，当即颔首：“是呢，少爷跪得板正，午膳没吃，倒也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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