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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益州城做大侠梦的也不只苏旸一个,还有城东三街聚民院里的母老虎沈珺,沈珺在家中排行第三,故而家人及朋友也叫她“沈三娘”。沈三娘身世也是可怜,与苏旸一样,父母早年因病而逝,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茕茕孑立。后来被城东的一个王阿婆带来聚民院养大,聚民院里也还有其他的孩子,属她最大。王阿婆织绫罗之时,便让沈三娘这个大姐照顾弟弟妹妹们。
所谓“身居高位”?者,难免会“盛气凌人”些,久而久之,沈三娘便形成了霸道泼辣又刁蛮的性子,“母老虎”三字原本是聚民院里的孩子胡说一番的,谁知又被邻里听去了,这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益州城的人都知道了聚民院里的母老虎沈三娘了。
这沈三娘?虽说是泼辣任性些,但她平日里也会济弱扶倾。她喜欢行侠仗义,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号叫“霸王花”,不过她的行侠仗义却只能局限在这益州城里,有时不但帮不了人,反而还弄巧成拙呢。
沈三娘身边有两个小跟班,一个是“少一两”?邵一亮,他原本是卖猪肉的,不过他每次卖肉都会称少一两,后来被人知了,他的生意也就黄了。人们还给他起了一个名号就叫“少一两”,这名号既是他名字的谐音,又是对他卖肉称少的讥讽。还有一个跟班叫“三弓张”张躬,这张躬以前是卖桑木弓为生的,又因名字里有两个弓,所以大家都戏称他为“三弓张”,张躬有一次上山砍柴,遇见了豺狼,便用桑木弓射它,谁料那豺狼倒是狡猾,假装中箭瘫死在地上,张躬便想捡他回去扒了皮做个小被褥,刚俯身去捡时,那豺狼突然跳起来,一口咬断他的右手,那张躬疼得是哇哇大叫,幸好被过路的猎户救了,这才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也是因为如此,他的桑木弓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少一两”?、“三弓张”和沈三娘是挚交好友,听了沈三娘行侠仗义的“伟绩”,便跟在沈三娘身边,与她一起惩奸除恶。
这不今日,沈三娘便又上了街想要惩恶扬善吗?大街上是一派和谐,卖东西的就吆喝,买东西的就问价。既不见有强买强卖的现象,也不见有坑蒙拐骗?的事情。可这沈三娘又怎么肯轻易罢手呢,只见她上着浅绿色绣茱萸大襟半臂,下着郁金香淡染金色缀珠玉的罗裙,大步跨进长街。又见她一双剪水秋眸,修眉端鼻,梨涡浅浅,桃腮含笑,又风姿绰约,实是美艳不可方物。若不是“母老虎”的名号太甚,想必早已有不少男子前去向她求亲了。
沈三娘?哼着曲子,把手背在身后,浑似钦差大人审视民情一样。路上行人,街边小贩,店中老板顾客见她大摇大摆而过,不由得又是惊又是吓的。只纷纷议论道:“那沈三娘又要来惹麻烦了,还是躲远她的好。”
张躬听到路人的议论,悻悻地瞪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来向沈珺笑道:“大姐头,你说我们今日能除害么?”
“当然能啊。”沈珺撩起鬓前的短发自信满满道。
邵一亮挠挠额,四处观望了几眼,难堪道:“可是今天好像没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出马解决啊,大姐头儿。”
沈珺听了此话,望了望四周,确实一派祥和,哪有什么坏事而生呢。但她心想:都出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罢,什么也没帮到大家就回去,我脸上多没光啊。
“再走走,一定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
张躬与邵一亮也只好跟着她了,其实他们也知道沈珺的性子,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再劝也不管用,只能对她言听计从,希望有哪个不怕死的欺负人让沈珺抓了,出了一口恶气才好。
是以他们从街头走到街尾,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事来。沈珺正难堪尴尬着呢,忽听到小巷深处的一间瓦屋内传出打骂声,沈珺认定了有人仗势欺人,不由分说,直冲瓦屋而去。
一脚踹开木门,正好瞧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拿着一根木棍,不住地抽打地上跪着的瘦弱妇女。那女人嘴角流血,手背青淤。三岁小儿还抱着男人的腿哭喊:“爹爹,不要打妈。”那男人怒火中烧,一脚踢开小儿,又继续抽打女人,女人之时垂着头,也未见还手。
沈珺心道:这男人真是可恶,居然欺负自己的妻儿,我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犊子,我就不叫霸王花!
想毕,沈珺狠狠跺脚,奔向男人,抢过他手中的木棍,对他就是一通乱打。手里一边打,嘴里就一边谩骂:“你个不要脸的畜生,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自己的妻儿动粗?看我霸王花不好好教训你,打得你连亲娘都不认识!”
但沈珺毕竟是女人,力气总是小,木棍打在这体格彪悍的男人身上,简直就是在给他瘙痒。男人瞋目而视,一把捏住她的手,捏得沈珺手腕都红痛起来。沈珺急了又骂道:“哎哟喂,你还敢动我,不想活了?少一两、三弓张,给他点颜色瞧瞧!”
张躬与邵一亮依言向他捶去,男人不慌不急,看准了他们的拳头,手肘一划打开他们的手,又一脚把他们两人踢倒在地,疼得两人嗷嗷直叫。沈珺怒不可遏,喊道:“反了天了,敢打我的人!”另一只手就往男人眼睛戳去,男人依旧镇静,沈珺手还没伸到他面前呢就被他一手折了手腕。
“你个龟孙儿,快把姑奶奶我放开!”
男人手上一用力,就要把她的手折断,只听他怒骂:“沈三娘,你脑子有病啊,多管闲事!”
“什么多管闲事,我就看不得你欺负妇孺!”
“他奶奶的,我今天就是把她娘俩打死,你待怎的!”男人一把将她推开,沈珺重重撞到门上。
“我今天要是不教训你,我就不姓沈。敢在老娘眼皮底下家暴,你怕是不想要这条小命了!”
男人喝道:“谁他妈的家暴了,这该死的婆娘在外面给我偷汉子,还生了这么一个野种给我养。我他妈不打她,打你啊!”
沈珺先是一愣,后才醒悟过来,涨红了脸,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男人看出她自知理亏,故道:“你不是要教训我嘛,来啊,你他么今日要是打不死我,我就拆了你的骨,扒了你的皮!”
沈珺讪讪道:“不了,不了,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一个外人就不掺和你们的家事了,实在是得罪了,我们就……就告辞了。”
沈珺向张躬与邵一亮招招手,三人灰溜溜地跑出了瓦屋,气喘吁吁的。
邵一亮道:“大姐头,我看我们还是回……回聚民院去罢,别好心办了坏事啊。”
沈珺可不是轻易罢休的主,她瞪了一眼邵一亮,责怪道:“什么办坏事的,这次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我就不信我不能剗恶锄奸,我们继续走。”
邵一亮与张躬二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只得顺着沈珺的意。三人又重新回到大街上,这次沈珺不再满街地找恶人,而是蹲在街角观望,直蹲到了烈日当空,沈珺才忽然发现有情况,忙叫醒打盹的张躬与邵一亮,指着绸缎庄里坐着的一个小孩,只见这小孩被身旁的蓝白罗衫的女人用绳子绑了起来,栓在了桌前,脸带愠色,行为古怪。
沈珺道:“瞧见那个女人了嘛,我敢打赌,她一定是个人贩子,她刚拐了一个小孩,要来交货呢。实在没想到绸缎庄的阿才叔竟然是个人贩头子,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少一两,你和三弓张去引开阿才叔和那女人,我去救那孩子。”
张躬二人点点头,窃进了绸缎庄,抢过女人手中的一匹绛色绞缬罗布,道:“阿才老板,我们要了这匹布,给我家大姐头做……做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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