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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抱月还在一旁抽抽嗒嗒劝慰,说不要因为一件小事坏了多年夫妻情分。可宁锦婳知道,事已至此早已和霍凛无关。就算这回过去了,下回还有张凛、王凛、周凛……每回都要这么来一遭?
&esp;&esp;她心里害怕啊,怕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腐蚀人心,怕他越来越独断多疑,最后成了那画像上端坐的、高高在上的君王。
&esp;&esp;在她的豆蔻年华,姨母曾抚着她的发髻笑言:“以婳婳的姿容,显赫的门楣,还有和皇儿自小的情分,这是老天赐给本宫的好儿媳!”
&esp;&esp;她懵懵懂懂,“太子表哥已经有莹儿姐姐了,我怎么能当娘娘的儿媳呢?”
&esp;&esp;“只是个暖床的奴才,不算数。”
&esp;&esp;“可是、可是表哥说过,他对莹儿姐姐是真心的。”
&esp;&esp;姨母忽然收敛起笑意,抚着她的发髻,怅然道:“婳婳,身为皇家的女人,最不值钱的便是真心,你可以要宠爱、要尊荣,要家族昌盛,要青史留名!唯独不要寻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真心。”
&esp;&esp;萤儿是太子表哥的“婳婳……”陆寒霄动了动唇,却不知如何开口,向来杀伐果断的皇帝面对一个娇弱女子,竟显得狼狈不堪。
&esp;&esp;过了许久,他骤然起身出去,回来时手中端着一碗红枣燕窝粥,燕窝煮得糜烂软糯,向上冒着腾腾热气。
&esp;&esp;陆寒霄一言不发,半蹲着身把银匙递到宁锦婳唇边,两人对视许久,宁锦婳婆娑着泪眼,看着他凌乱的发鬓和布满红血丝的眼底,哪有半点皇帝的样子?龙袍的衣角落在地上,沾染淡淡的污痕。
&esp;&esp;她一时心中大恸,低头咬下汤匙。燕窝的温度刚刚好,不凉也不烫嘴,和着咸咸的眼泪一同入喉,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esp;&esp;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瓷碗见底,陆寒霄又出去一趟,端着一碟点心和一盘香瓜回来。宁锦婳脸上的泪痕还没消,冷不丁道:“你……是不是该上早朝了?”
&esp;&esp;这个时辰,正是早朝时间。
&esp;&esp;“你不用管——”话没说完,陆寒霄一顿,改口道:“让马德庸传过话,今天罢朝,休沐一日。”
&esp;&esp;宁锦婳长时间没有进食,骤然吃下这么多,虽然都是好克化的吃食,腹中依然翻江倒海地闹腾。她悄悄抚摸上肚皮,轻声道:“军国要事,怎可如此儿戏。”
&esp;&esp;陆寒霄自然地伸臂揽过她,大掌覆上她的手背,替她轻柔按压。
&esp;&esp;“一天而已,出不了差错,何况……”
&esp;&esp;他漆黑的双眸盯着她,声音沉沉,“那些远不及你重要。”
&esp;&esp;宁锦婳:“……”
&esp;&esp;刚才谁说自己不善言辞?
&esp;&esp;陆寒霄干脆俯身把她抱起来,放在龙榻上。两人的身体实在太熟悉,不顾主人的意愿紧紧贴在一起。夏日的衣衫薄,他们皮贴着肉,感受彼此的体温。宁锦婳刚往里挪,陆寒霄紧接着贴上来,如此几次,磨的她没脾气。
&esp;&esp;她恹恹道,“我眯一会儿。”
&esp;&esp;陆寒霄道:“嗯。”
&esp;&esp;“……”
&esp;&esp;方才一番话耗尽了她的情绪,宁锦婳索性闭上眼睛,苍白的小脸衬得眼睫更乌黑浓密,一颤一颤的,显然没有睡着。
&esp;&esp;“你放心,将军夫人不会有事。”
&esp;&esp;陆寒霄忽然开口,大掌盖上她的眼睛,说道:“睡吧,我守着你。”
&esp;&esp;宁锦婳没应生声儿。她现在心里乌泱泱地乱,那些话她憋在心里许久,要不是逼急了,她原本不想说。常言道难得糊涂,三个孩子在这儿,他们注定一生不可分割,活那么明白做什么?
&esp;&esp;说出去话如覆水难收,想起自己方才那么狼狈,宁锦婳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她最要体面,日后……日后可怎么面对他啊。
&esp;&esp;她满脑袋胡思乱想,原以为自己睡不着,谁知过了不到一刻钟,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在熟悉的怀抱中陷入黑沉的梦乡。睡着了宁锦婳很乖,睡颜安静而恬淡,陆寒霄伸出手掌,用指腹把她脸颊上的泪痕擦干。
&esp;&esp;他没有动,黑沉的眸光紧紧盯着她很久,很久。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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