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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偶遇（第1页）

“真闷得慌”，王二虎看着躺在床上的陈道说“这个年过得真没劲”。

已经到了大年初五了，自从腊月二十九住进知县衙门后，就没出去过。年三十一大早，阮捕头代表知县给大家送来了年货，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走了。显然知县并不想在这件事上陷的很深，最好是两不相帮，但是不允许在他的辖地出现问题。听着院外不时响起的鞭炮声，陈道也觉得无聊。

派到应州的信使已经走了七天，却还是没有任何回音。今天是正月初五迎财神，街上的店铺大多都开张了。想到这里，陈道看了王二虎一眼“这里是县衙，守卫众多，不用担心刺客。”。

王二虎知趣的说“那还等什么，走啊。”。

陈道还是换了身干净的八成新长袍，洗了下手脸才出门，毕竟是过年。

县衙并没有禁止他们出入，从侧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两人也不认识路，只往人多的地方走。代县县城并不大，真正繁华的地方也就是城中心的十字街道。王二虎看路边一个耍猴的杂耍摊子入了迷，陈道却并不感兴趣。无奈的对王二虎说了句“我到前面逛逛，午时到刚才太白楼旁边的于记面店吃饭。”。

王二虎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杂耍，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陈道漫无目的的走着，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在路上玩闹着。虽然是新年，平民百姓却大多穿不起新衣服，更别说孩子了。陈道绕过孩子时，一个孩子躲避另一个孩子的追打，撞了过来。陈道下意识的一让，不小心撞到了街边的一个首饰摊子。摊主眼疾手快，扶住了摊子。陈道的力量也不大，并没有撞翻摊子。陈道连忙道着歉，摊主摆手说大过年的人多，挤到了没什么。陈道正准备离开，突然看见摊子上一个银子打的蝴蝶样式的簪子，就拿起来细细看着。这个簪子很像苏小姐头上戴的那个，只是苏小姐头上那个是玉的，比这个值钱多了。

大年初一那天，苏小姐给大家逐个拜年时就带着这个簪子。苏小姐是最后来门房找的陈道，给陈道拜年时看见陈道穿的是明军的军服，特意要丫环莲儿找侍卫要了一身长袍给陈道。就是陈道今天穿的这件。

莲儿拿长袍的时候，苏小姐和陈道聊了会儿天。苏小姐和其他的大家闺秀不同，并不歧视武人。除了感谢陈道的护卫之情外，还问了些边军的事情。当苏小姐问起陈道的个人情况时，莲儿气喘吁吁的拿着长袍过来了。天知道，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找来长袍。肯定是出门前，老爷太太有过特别交代。

“客官看中这个簪子了？二两银子。”小贩打破了陈道的思绪。陈道苦笑着摇了摇头，买了送给谁，苏小姐？虽然他对苏小姐有些好感，但一个是出嫁路上的官宦小姐、一个是穷苦低贱的边军。怎么可能呢？想到这里，陈道放下簪子转身走了。一抬头，街对面的胭脂水粉店外站着两个熟人，苏小姐的两个侍卫。一个就是那个徐靖，另一个姓赵，好像叫赵大魁。估计苏小姐在店里面，陈道想到。

这时，苏小姐正好从店中出来，也看见了陈道，便仔细打量了一下陈道。一身长袍，头梳的整齐，略高的个子，显得有点瘦弱。长得浓眉大眼，虽然不是明朝公子哥那般的文弱风流，但也有一股英气，并不像一般的军汉。

“陈公子也出来逛街？”苏小姐微笑着打着招呼。

陈道被一声陈公子叫愣了，看看自己的穿的长袍，有点转过神来“闷了几天，出来逛逛”。

“我正准备去前面给大家买些点心，要不一起吧。”

陈道在莲儿凶狠的眼神中，和苏小姐并排走在前面。到点心店买了点心，苏小姐说有点饿了。陈道看看快到午时了，记起来和王二虎的约定，就带着苏小姐来到太白楼。有苏小姐在，当然不能去旁边的于记面馆，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太白楼。店小二一看苏小姐的穿着打扮直接就领到二楼的一个包间。这是个里外两间的雅间，看来是专门为带有家丁的大户人家准备的。两个侍卫坐在外面，陈道不客气的和苏小姐、莲儿坐在里面。

点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几样点心干果。苏小姐倒是不嫌弃，便和陈道一起吃喝，陈道小心的尽量斯文着。苏小姐看到陈道的局促，噗嗤一笑“我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是父亲考中了进士以后，家境才变好的。以前在村子里也常和孩童们一起在田间玩耍，陈……不必见外。”。估计她也是觉得叫陈公子并不合适，所以并没有称呼出来。

“就叫我陈道吧。”

“前次遇袭多亏了公子相救，听说你认识字？”苏小姐还是称呼陈道为公子。

“认识一些，以前考得过童生，但是这几年都忘光了。”这年月，认字并考过童生的人是不会从军的，即便到了三四十还没能考取秀才，也能谋个账房、管家之类的职位。“我父亲以前是安徽宿州的同知，犯了官司，我才被发配充军的。”在苏小姐疑惑的眼神下，陈道解释着。

“怪不得，原来也是官宦人家。可有表字？”。

“天宇”。

“陈天宇”苏小姐低语一句，也不再询问下去，却细细的打量陈道起来。

从窗口看着楼下王二虎的身影走进了于记面店，陈道并没有叫住他。

“为什么大过年的被送去成亲？”好奇心还是驱使陈道开始询问。

“本来去年我十六，就应该成亲的。可是闹流贼，路上不安全，这事就缓了下来。去年底，流贼被朝廷剿灭，准备开春后，夫家就派人来接我过门。可是……”陈道知道她不愿意说下去了，也就不再多问。

苏小姐转换话题问道“你呢，你可曾婚配？”。

“父亲在世时，也定过一门亲。去年女家来信说，小姐已经十六岁了，如果再不去迎取，就要另择良配了。”明朝虽然说是下了聘礼，就属于法定婚姻了。但是如果一方不能履行这个约定，另一方还是可以悔婚的。即便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如果定亲的对方出了意外或失去联系，不能履行婚约。等自己儿女到了适婚年龄，是可以另选良配的。这既不会犯官司，也不会被人所不齿。只是若是女方另配，名声上会有些不好听。

想了想陈道边军的身份，苏小姐暗自叹了一口气“都是身不由己的人。也不知要嫁给的是什么人，连面都没见过。”话语中充满了无奈。

“茶凉了，小姐。我给您换一杯。”丫环莲儿插了一句。换了杯茶后，说道“看天色不早了，吃了这杯茶咱们就回去吧。”其实，午时刚过没多久，哪儿就不早了。可是她这么说，苏小姐也就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苏小姐是未时三刻走的。陈道在太白楼门口跟苏小姐道别时，护卫徐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尽是不满，看得陈道莫名其妙。陈道走进于记面店，看到王二虎坐在那儿喝着面汤。过去一拍他肩膀，“吃了几碗？”。

“怎么才来，只吃了一碗，只是要了三份的卤肉。”看着王二虎咧着大嘴笑着说道。陈道不得不再次承认这就是一个吃货。

“刚才碰到苏小姐了，一起到太白楼吃了些点心喝了点茶。”

“早看出那小妞对你有点意思。不过长得也真漂亮，比左守备的女儿还漂亮。”当年左守备的女儿左樱没出嫁时，就是整个守备所男性心中的女神。当然，除了陈道以外。因为当时陈道的心中，女神是左小姐的丫环萍儿。

“别瞎说，人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又是去成亲的。你这话要是让人听见了，会坏她名声的。”看到陈道严肃的说着，王二虎也不再言语。“那耍猴的有那么好看吗？”陈道缓和了些口气问道。

“一般，倒是他婆娘挺好看的，不比丽春院的小桃红差。”王二虎眼神色眯眯的说道。王二虎只要一有钱就往小桃红那儿跑，两年下来也花了几十两银子了。当边军的，没有几个会存钱娶媳妇的。这年月，兵荒马乱，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就没了。一般的人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这些士兵。整个守备所，没有几个是成了亲的。

两人走出面馆，也没什么可逛的了。慢悠悠的回到衙门，陈道走进自己的门房，王二虎往院子里面去了。躺在床上，陈道想着苏小姐出太白楼雅间门口时问的一句话，“你会去迎娶定过亲的妻子吗？”

会吗，自己也不知道。这次护送能不能平安的完成、回去后左守备能不能信守承诺给自己脱籍、自己远在江南那未过门的妻子和未来的岳父岳母会不会遵守婚约。这些都是未知之数。

“信使回来了，一起还来了苏家的几个护卫，一个老妈子。”王二虎在院子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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