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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的到来让刘夫人很是高兴,毕竟儿女都不在身边,刘大人又不想大肆操办,如此便只夫妻二人就显得没多大意思了。本想要叫二丫前来,倒又像是要李县令来送礼似的,她考虑良久终是没让人去接,谁想到二丫自己就来了。
刘夫人知道这定是秀儿告诉二丫的,虽是因此说了秀儿几句,可心里终究是高兴的,老爷过寿身边能有个小辈在跟前,意境总是好的。等看到二丫送的礼物后,刘夫人心中更是大乐,只呼二丫与自己夫妻二人有缘。
原来昨夜里刘大人还给夫人抱怨,说是家中小书房的桌上曾摆了芳姐儿绣的小摆件,来时忘了带过来了,年前去京城给老太太送年礼时曾让人捎话,让芳姐儿再绣一个带来,也有个念想。本以为生日前就能收到,哪想到现在也没个影儿。二丫送此礼物倒也可慰藉一下刘大人的思女之情了。
刘大人来到内宅见到妻子这里其乐融融给他过生辰的情景,心中的空寂便觉疏解不多,毕竟只孤单地夫妻两人过这个生日到底是凄凉了些。如此他在席间便也开怀了不少,对二丫倒是真正视同女儿一般,不再像以前只当她是下属女眷。
第二日,刘夫人便把打听到的那个陈姓商户家的事告诉二丫:那家世代为商,家资颇丰,家风也好没听说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倒是可以来住让他家帮着捎带些书信。
二丫哭笑不得,都已经捎过信的,况且也没什么机密事,哪用得着如此小心。她因想着要登门拜访,就让刘夫人帮着拿主意看送些什么好。刘夫人却笑道:“哪用得着你亲自去,我才已让人去请那陈家主母了。”
二丫一想便明白了,自来商户地位低下,刘夫人作为知府夫人如此举动倒算是抬举那陈家的了。在平安镇时士农工商的观念没那么强,只知那些商户有钱也常做些善事,所以商户的地位倒也没见怎么低贱,二丫长久如此就忘了这些规矩。
不多时那陈家主母就来了。看着四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倒也温柔可亲,全身装扮也不是一味金银绸缎,很是中规中矩。因当今圣上并不是一味的重农抑商,故世人对这商人便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在其穿着打扮上过分挑剔限制。再看她虽然眼中不时流露出些许的紧张,但到底也是大家主母,总体举止倒也算从容大方。
刘夫人见了心中便对这陈太太有了好感,态度也就带了些温和亲近。二丫先是向陈太太表示对她家年前帮自家带信的感谢之情,又与陈太太慢慢话些家常,增加一些了解。
那陈太太见此才放了心。她今日忽被知府夫人请来做客,心中就有些迷惑。因为他们做商人的地位低下,被官家的人打秋风的事多着呢,当初就被上任知府拿了不少银子去,幸好自家在京城也与一些贵人们相交,让人打了招呼才好些。而这刘知府到此,虽也照例送了些,却是长了个心眼并不敢比别家多送太多,免得再像上次那样打眼。只这刘知府倒像是个不贪财的主,送的虽是收了却也没再另外指了名头要钱,如此已是一年多了,倒也是各自相安无事。
今日来时她心中有些不宁也拿了钱财给那来传话的人,只是那人虽是收了钱,口风却是一丝也不露,倒让她在忐忑中不由感慨到底是官家夫人,治下竟是如此的得力。
现见刘夫人倒是拿她当个正经客人,心里放松了下来,便又有了自信拿出她那八面玲珑的本领来。她一面对着二丫说不敢当只是顺手做的而已,要二丫不要太过放在心上,等三四月份时她当家的还要出去,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一面又不着痕迹地恭维着刘夫人和二丫。如此气氛倒是很好。
因聊到送信上,二丫便说道这离家太远音信不通的苦恼。陈太太也说自家的根本在泽州,虽说家里的生意主要是在京城那边,只老爷子故土难离,就只好让当家的每年年初去京城照看一下,年底再回来,如此一年中倒是有三个月在家三个月照看生意,竟是半年在路上了。
二丫不解道:“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去京城做生意,在老家泽州好好经营岂不比背井离乡的好,况根基在此也省得骨肉分离。”
陈太太看了一眼刘夫人,有些尴尬地说道:“咱们这泽州府比起京城来毕竟还是穷些,像那些个挣钱的丝绸布匹笔墨纸砚等,在这里是做不起来的,做也是小本经营没什么大手笔,大些的也只能做些米粮生意。”
二丫听了似懂非懂的,脑中似有什么闪了一下,张张口却又没抓住,便又说起来其他的话儿。
虽说开始刘夫人有些看不上陈太太,但这陈太太到底是商人妇,极有眼力劲且见识得也多又只捡些官家夫人爱听的话儿来说,极讨刘夫人的欢心。等到中午时分留陈太太吃饭时,已变得很熟络了,吃过饭又送了些礼物,并让人好生送她回去,又叮嘱以后有什么好的货物,先送她这里来看看,陈太太自是满口答应。她也没想到不过是举手之劳送个信,竟能攀上知府夫人又得她以礼相待,可是好大的体面,要知道这刘夫人自来泽州后,一味的清高不太理会那些个夫人聚会什么的。
二丫在陈太太走后又郑重向刘夫人道谢,刘夫人笑着推她道:“你我什么关系,如此显见得把我当外人了。”
二丫忙道:“二丫心中自是把夫人当亲人,只是夫人如此疼爱我,又出钱又出人的,所以这谢意还是该说的,况不过张张嘴又不损失什么,省得过后夫人想起来再向我讨要。”
刘夫人听了,只指着二丫恨恨地道:“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只可惜我儿子太小,要不娶了你,我也当当恶婆婆。”
在泽州陪了刘夫人几日,二丫便要告辞回家去,刘夫人自是依依不舍,苦留不住便又送了她好些东西。
回家后,李县令有些吃味地暗示道:自己书房桌上也不知摆些什么装饰好。二丫不由心中暗笑没想到父亲也会如此小气,说不得也得给父亲绣个小屏风,自己也好打发时间。二丫便恭维父亲书画好,让他选幅自己得意之作,给他好好绣一幅,如此李县令这才满意,觉得女儿最孝敬的还是自己这个亲生父亲。
这日二丫正绣着花,嫌小梅捻不好线,因书琴一向精细,便打发小梅去让她来帮自己。倒是厨娘李婶说道:“我刚才买菜时看到书琴好像是去了那家纸墨店,还以为是小姐让她去得呢,原来是老爷打发去的啊!”
二丫这才想起自己一早就打发书琴去买绣线了,只是那家店是在县西街,那家纸墨店在县东街,如此倒是绕着走了一圈,怪不得现在还没回来,便只好让小梅慢慢惗钱。
过不多时,就见书琴回来了,二丫便说道:“我父亲让你去纸墨店捎什么呢,你可是我的人,以后这些事让王大哥去做!”她心中还是不想让书琴在父亲眼前晃悠。
书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支吾道:“不是老爷让我去的,我正好路过那里,便进去看了一下。”
二丫一听坏笑着说道:“哄谁呢,路过?都不顺路,莫不是你看上那程公子啦?”
书琴脸红了一下道:“还是小姐呢,哪能说这些话,况且那程公子这样的人物也不是我们能肖想的,也只有小姐才能与他匹配。”说着盯着二丫看了一眼,见她神色未变无动于衷地样子,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便低下头接过小梅手中的线来捻。
二丫见此情景只道这书琴春心萌动看上了程公子,只是这程公子现虽只是个小店的店主人,可看他形容举止也是位世家子弟,且他自己都说是书香门第,怕是不能娶个做过侍女的孤女为妻,如此只怕书琴情路坎坷,不过只要她不是看上自家父亲,二丫便也不愿多想且多想也帮不上她什么忙,于是便丢开手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二丫把小屏风绣好后,就开始着手做春夏衣衫,因小梅见也有自己的份,直把她乐得不行。李县令见女儿越发得能干了,便对她说只做几件自己父女两个的就行,其他人的交给裁缝去做,有时间倒是可以给祖母和母亲她们做件也表表孝心。二丫一想倒也是可以的,春夏衣衫单薄占不了多大地方,想来不会给陈家添太大麻烦,便给祖母、母亲和三丫各做了一件,因怕三丫长高了,就特意做得大些。
如此一来,二丫日日伏在那里做活,李县令倒又心疼起来。正好春季来临,知县要去乡间劝农春种,计划从最北边的乡镇一路劝来,因知二丫喜爱山林,虽说那乡镇北边只有几座荒山,然怎么也是个山,倒正好让二丫松散一天。于是临行前一天晚上,他便把这个决定告诉女儿,二丫一听能出去玩,且问明不会误了父亲的公事,自是欢呼雀跃收拾东西准备明日的游玩。李县令见了也笑了起来,然他若知道此去却是害得女儿险些把命送在那里,只怕拼死也不会让女儿跟去,以致于每每想起就使他止不住的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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