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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回到四合院门口,夜幕已经降临,北方的冬天黑夜来的早。
门口挂上了红红的灯笼,父母早在门边上等着。成林下车快走几步,走到父母跟前跪在地上长跪不起。
老四两口子已经泪流满面,等成林喊出“爸妈”的时候,都禁不住大哭,赶忙拉起成林相拥在一起。小梅姐和两个姑姑边上劝着一起进屋。
周老爷子站在正房门口,成林走过去跪在地上磕头,喊着“爷爷”的时候,他一边大声应着,也一边抹泪。
成林给两个姑姑磕头的时候,她们拉住成林的手痛哭,她们是在为侄子归来而高兴,也为自己的母亲到老也没有看到儿子找回来,孙子进门的这个画面而遗憾。
老大周卫国也动容,成林过去给他磕头的时候,他拉起成林,看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侄子,连声说好好。
一家人哭着笑着,这顿迟来的团圆饭,让老爷子开怀,让老四两口子欣喜若狂,让姑姑大爷宽慰。成林被浓浓的亲情包围,他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当爷爷说起去年过年父母跑到云州给自己送饭的时候,成林才恍然大悟,一年的谜团才解开。
老四两口子瞅着眼前的儿子高高壮壮的,心底的喜悦无法言说。原本只能孤老一生的两人,儿子意外失而复得,真是老天开眼,这是对他们坎坷人生的最好补偿。
老爷子高兴还有另外一层无法言说的含义,自己从此以后就有了孙子。老大周卫国只有小梅一个女娃,老二老三都是闺女,生的儿子也不是老周家的人,如今老四找回来,还带回一个孙子,这就能为老周家传宗接代。况且还是在读博士,真的为老周家增光。
热闹散去,成林和父母一起在老爷子这里住下。老四两口子一晚上高兴的睡不着,两人在被窝里仔细回味这几天经历的一切。成林释放了压力,回到父母身边,内心平静一晚上睡的格外香甜。
成林醒来时刚好六点,老爷子已经穿着棉衣在屋外指挥爸爸扫地上的落叶。成林洗漱好走出屋外,跟爷爷爸爸打过招呼,就从父亲手里接过扫帚扫地,爷爷端量了一会,
“你比你爹扫的好,他不会扫地。”
成林笑笑说:
“我年轻力气大占点便宜,技巧我也不行。”
“嗯,有这个因素。换了生地方,昨晚睡得咋样?”
“爷爷,挺好的,我睡觉不挑地方,困了就能睡。”
“这样好,我还怕你心理有压力呢。
这二十多年咱们的分离,有历史原因,这个就不去管他了。也有你爸妈的原因,你有怨言也正常。他们当初面临的困境,有不得已的原因,无法保全你,这是他们的命。你能在福利院健康长大,最终被我们发现,这是你的福分也是我们全家的福分。这些年你吃了太多的苦,我可以理解但无法想象。
你爷爷我还能活几年,能看着你慢慢成长起来,娶妻生子是我最大的愿望。不求你大富大贵,健健康康就好。”
“爷爷,说我没有怨言估计你也不信,但是人也不能活在怨言里面。这么多年过来,虽然也幻想有一天能找到父母,但是随着我长大成人,基本不抱这方面的希望。现在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又让我找到父母找到爷爷,还有一大帮亲人,我还能有啥不满足,有啥怨言?
过去的日子虽然苦点,艰难一些,但是毕竟有许多像李妈妈成妈妈那样的人帮我,有福利院养育我长大,供我读完大学,一步步走到爷爷跟前,让您看到自己的孙子没有颓废,没有被社会抛弃。他在一点点努力,做一个能为社会贡献点力量的人,这是我天大的福分,你说是不是,爷爷?”
“说的好,我们的眼光终究要往前看。
你爸爸被人陷害抱走,离开我五十年,我为什么选择原谅作恶的人?因为他们也只是一个小卒子,被人裹挟干了坏事。但是他们人不坏,把你爸爸养大成家,从这点上说咱们爷仨都是受到伤害的人,又都是幸运的人。”
老四沉默着,一年来经历这么多事,真的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他想着儿子一路走来的艰难,想着父亲五十年的煎熬,想着自己当初无助的凄惨,想着远在晋东的老关张燕的挣扎,百般滋味在心头。
老爷子看出儿子的阴郁,有些事需要老四自己去处理,有些坑需要他自己爬出来。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老爷子问成林
“爷爷,现阶段我的任务是把书读完,把单位的活干完干好,别的就先不去想了。”
“这样最好,老刘头以前跟我一起工作,他孙女当书记,估计也不会给你亏吃,否则我去他家理论。二十六岁的正科,还要沉淀积蓄力量,不急于出头。
你的两篇文章我看了,有想法有独立见解,不错。我问过你大爷和姑姑们,他们对文章也都持支持的态度。你把学问学好做好,为社会做出自己的贡献,这就是你的价值。”
成林点点头,心想你还找老刘头理论,如果让老刘头知道他孙女让成林嚯嚯了,老刘头不过来给你把吃饭的锅砸了都对不起你。
“我知道了,爷爷。我今天下午就回云州,关于认亲的事我想低调处理,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不知道爷爷和爸爸有没有不同的看法?”
老四看向周老爷子,老爷子沉吟半刻说,
“我赞成你的做法,认亲是咱们的私事,不必要到处去宣传。估计你妈妈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爸妈暂时晋东京城两头跑,你到京城也不远。想我了或者想你爸妈了,咱们就聚一聚。今年过年还有个把月时间,你们到时候都争取过来,咱们过一个真正意义的团圆年。”
成林看着父亲点点头。
妈妈帮着保姆已经把早饭做好,成林和爸爸爷爷第一次一起吃早饭,新鲜又别扭,但不影响他吃了三个鸡蛋喝下两大碗粥,大半个馒头。这饭量让爸妈和爷爷看了都吃惊咋舌,
“这个大小子,真能吃穷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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