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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姐缩着肩躲开吴冯氏的长指甲,争辩道:“这针线自有丫头婆子来动手,娘你每天多少事,该歇歇时就要歇着。”她没说的是,摆弄针线对眼睛可不好,自己家人能不干还是不干。
吴冯氏一时被吴二姐的话弄得感动得要掉泪,一把抱过来疼啊心肝啊的搓揉她。
这时一个丫头进来说:“太太,段家二爷送了五匹布给二姑娘。”
吴冯氏一下子乐了,放开吴二姐说:“拿进来瞧瞧。”
吴二姐直起腰,正在想这段家二爷是谁,又想到下午刚见过的段浩方,难道是他送过来的?立刻伸长脖子看。
那个丫头掀开帘子,三四个丫头捧着布进来,匹匹都是正色。
一匹大红色绣金线的大朵的牡丹花,一匹大红色上是压花的图样,这倒是最近时兴的样式,不是绣上的花样而是压上的花样,一匹是大红色上是正统的万字花,但布边却用小祥云纹了边,另有一匹上是五毒,最后一匹上却是吴二姐以前喜欢的,是憨态可掬的十二生肖和花卉。
吴二姐瞧了一遍,新东西总是招人喜欢的,再说料子一看就比她身上穿的要好得多,布料上的花样子也是没见的新样子。
吴冯氏也满意,摸着布盘算着过年可以给两个姑娘多裁几件衣裳,说:“把棉花叫过来。”
吴二姐是等这个叫棉花的丫头进来才回了神的,因为这丫头可真是长得太漂亮了。昏黄的油灯下,满屋子的丫头,连吴冯氏和她这个吴二姐加起来都比不上那棉花的一个小指头。
棉花长得就像她的名字,皮肤细白嫩红,乌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有神,人看起来软绵绵的,裹在粗布衣服里,可是削瘦的肩、颤巍巍的丰满的胸脯、纤细窈窕的腰肢、圆滚滚的屁股、笔直的腿,站在那里就是亭亭玉立的招人。
吴二姐愣了,吴冯氏却没当成回事,她叫棉花来指着这些布要她搬回去说:“改日给大姐和二姐量量身,用这些料子给她们做几套时兴的新衣裳。”
棉花抿嘴一笑,一开口,那娇滴滴的声音又把吴二姐给吸引住了,她对吴冯氏说:“太太可要留下点也裁件新衣?奴婢瞧着这些布二位姑娘可使不完,等明年就过时了也不好用了。”
吴冯氏想了想,点头同意自己也做一套。
棉花抱着布出去后,吴二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凑到吴冯氏耳朵边小声笑说:“娘,你养着这么个丫头干什么?”
这么祸害的丫头放在娘的屋子里,吴二姐突然想起她自己的爹吴老爷了,她醒来后快有三个月了,可是没见过自己的爹一次,按说她也常到吴冯氏这里来,却没有碰见过自己的爹一回。
吴冯氏抱着吴二姐轻轻一笑,这笑冷得吴二姐几乎要打哆嗦。她原本以为只是个玩笑话,可瞧吴冯氏这样子又不像。
难不成还真有什么缘故?
自从跑到这里来后她的日子可是过得舒坦极了,天天饱吃闷睡多喝水,真是过得像猪一样。她还以为这辈子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乍一瞧吴冯氏的脸色,她的心里打起了鼓。
吴冯氏给旁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带着满屋子的丫头离开到外间,吴冯氏才抱着吴二姐说:“二丫头,你也大了,有些事你也应该明白了。”
吴二姐定一定神,扬头听吴冯氏慢慢说。
原来吴二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吴冯氏虽然才二十二岁,不过已经是算是人老珠黄了。
吴二姐听得嘴角直抽抽,上辈子她都快三十了还觉得自己鲜嫩得像朵刚开的花。
吴冯氏十四岁进门,头一年得了个丫头,就是吴大姑娘,第二年初吴老爷就在吴老太太的要求下纳了个妾,第二年年尾又得了个丫头,就是吴二姐。吴老爷这心眼就开始活泛了,妾就一个接一个的抬进屋来,吴冯氏就渐渐不那么得吴老爷的心了。直到三年后她又生了个儿子,就是吴家大爷,吴二姐的弟弟,今年三岁的吴敬泰,这才真正算站稳了脚跟。
至于吴二姐为什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这是因为吴家大姑娘正跟着婆子学针线女红等事,每天被拘着连院子都不能出,而弟弟早起晚归的跟先生念书,轻易不回后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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