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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啊,既然高兴怎么还流泪。”陆骥一边举袖轻轻地给方采蘩擦着泪,一边举目望向来路上渐渐逼近的歹人,然后硬起心肠将怀中少女柔软的身躯往身后一转,柔声道:“好蘩姐儿,别哭了,我得先打发走了这几个狗东西,你乖乖地站在我身后别动啊。”
对呀,自己看到陆骥一高兴,居然将迫在眉睫的危机给忘了。方采蘩看着几个贼子狞恶的身影,心脏再次抽紧,颤声道:“陆骥,你小心,他们人多又有家伙。”
陆骥将指关节掰得卡擦卡擦响,满不在乎地道:“如果连这样的货色都对付不了,我还谈什么从军挣取军功。你别担心,只管在一边看好自己就是。”
想到那日清晨所见少年矫健的身手,方采蘩瞬间安了心,但还是下意识地拽了拽陆骥的衣襟叮嘱道:“虽然如此,你也不要大意。”陆骥回身握了握方采蘩的手道:“明白,就是为了你我也会小心的。”危急时刻方采蘩也没有多想少年这话背后的深意,只是理解成他是说要好好保护自己。
几个跑得气喘吁吁的贼子终于冲到了两人跟前,火光之下方采蘩总算看清了那些人的面容。只见打头一个尖嘴猴腮的瘦高个道:“咦,这小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怎么咱们起先都没看到。”
另一个绿豆眼的胖子淫邪地笑道:“哟,皮相还不错,莫非是这小美人的相好?”“放屁,不是说这小美人十四岁都还没满嘛,人家都没许,哪里有什么相好的!”第三个人是个左脸上有个大大刀疤的青年,他一边抚着流血的手腕一边怒骂。
“呸,不是相好的能又搂又抱?你眼睛瞎了老子可没瞎!”胖子一口啐在地上。方采蘩听到这话才醒悟到自己原先抱着陆骥痛苦确实有些失态,不过眼下情势危急,她只不自在了一会儿功夫就放下了。
“吵什么吵,办正事要紧!”瘦高个瞧着最年长,想来该是这三人当中领头的。他打量了一下身板高壮健硕的陆骥,和两个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胆怯。
他们起先被郭山夫妇以及胡氏缠斗了一阵,跟着又追赶方采蘩,到这时候脚步都有些发虚。而陆骥瞧着年少但一看就知道是个有一把子力气的主,他们实在不想硬碰硬了。打算先蒙骗一下陆骥,然后趁其不备下黑手。
于是瘦高个警告道:“小子,咱们兄弟只要这小美人和她身上的包袱,不想死的话就别管闲事赶紧离开!”陆骥哼了一声,根本不搭理,一贯的惜言如金。
对方根本不上当,瘦高个在手上吐了口唾沫,朝两个同伴一扬下巴,然后举着手中木棒一步步逼近,另两个人也围了过来,三个人呈扇形状包抄过来。方采蘩站得离陆骥远了些,紧张得浑身发抖,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几个歹徒手中的木棒。
面对对方的逼近,陆骥却意态安闲,浑不当一回事,就那么斜斜地站着,动都懒得动一下。正前方瘦高个一棒直接朝着陆骥脑门砸来,左边刀疤脸手中的木棒也高高扬起。陆骥侧身一闪避开了瘦高个的攻击,一把抓过右侧的胖子,将他举在身前。
刀疤脸那一棒子正好打在胖子肩膀上,胖子杀猪般地嚎叫着。瘦高个第二棒又砸了过来,陆骥握着胖子的手腕,将其手中的木棒一架,倒将瘦高个逼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此后陆骥轮番用三人中的一个做盾牌,让几个贼子自己打自己。陆骥实力太强,有他护着方采蘩,自己几个不但抢不到包袱和人,甚至可能连命都搭在这里。见瘦高个势不妙,赶紧招呼同伴跑了。
这些人似乎不是普通的流民,方采蘩想到他们原先说的话,觉得应该喊陆骥抓个人逼问一下的。然而她更担心的还是老娘和弟弟妹妹的安危,一心想着尽快去找人,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而陆骥因为大冬天的太冷,担心方采蘩在旷野呆久了冻出病来,也只想赶走歹人带她去暖和的地方,所以也没有追赶。
歹人一走,方采蘩就急不可耐地对陆骥道:“咱们得赶紧去找我娘,还有菱姐儿和远哥儿两个,我当时没办法只好和他们分开。远哥儿还那么小,菱姐儿也就那么大,这会子他们两个人不知道有多惶恐害怕。即便没有歹人,两个小孩子大晚上的在旷野上摸黑逃命,也是极危险的事情,万一不小心摔了跤或者跌下了沟坎……”
陆骥插嘴道:“你别担心,我原先在路上碰到了他们两个,已经让他们躲起来了,不然我哪里知道你往这边来了。”
方采蘩喜道:“当真?哎呀真是太好了,这下我就放心了。不过咱们还得赶紧回家去看看,万一再有歹人来呢?”陆骥点头:“赶紧走,就算没有歹人,这大冷的天呆在这旷野,也会染上风寒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方采蘩不禁打了个寒噤。她原先不要命地奔跑,里头衣衫都被汗打湿了。陆骥见状便要脱下自己外头的棉衣给方采蘩披上。
方采蘩拒绝了。陆骥就穿了一件中衣一件棉衣,她才不忍心穿他的棉衣而让陆骥挨冻。陆骥还要坚持,方采蘩只好借口陆骥个子那么高,自己穿他的衣裳都拖地了,赶路不方便。陆骥无奈只好作罢。
方采蘩又问陆骥贼子有没有去他家,于寡妇和陆骐她们怎么样。听完陆骥的解释方采蘩才知道,原来歹人也派了人去陆家,而且是六七个人,大概是知道陆家母子常年打铁有一把子力气不像自家都是些妇孺好对付吧。
结果自然是那些歹人被打得够呛,最后只好抱头鼠窜。若不是于寡妇不想出人命引来捕头询问,又兼怕遭报复,喊着两个儿子下手悠着点的话,去他家的贼子个个都得没命。
那些歹人是从溪对岸向郭家洼方向逃跑的,倒是没有和方采蘩他们碰面。陆家人赶跑贼子后才顾得上望向对面方家,却见她家什么动静也没有。
陆骁不解地道:“怎么咱们这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家居然都没被惊醒,个个都跟死猪一般睡得可真沉。”
于寡妇却眉头紧皱道:“这很不正常,歹人都会来咱们家抢劫,又怎么会放过方家,这一家子都是妇孺,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偏偏她家那大姑娘还生得那般招人……”
“娘你别说了,蘩姐儿不会有事的!”陆骥脸色大变,打着哭腔打断了自家老娘,随即不要命地往对面跑。因为慌乱还差点绊了一跤。
陆骥跑到方家一看,铁将军把门,顿时心头冰凉。越过墙头去屋里察看,见衣柜什么的都没关严实,显然是有人才翻动过。他料定方家人是被歹人绑走了,回想起被自家打跑的歹人是往溪水下游郭家洼那边走了的,便疯了一般地往下游方向追去。
然后他看到了郭家洼村子那边的火光,再然后碰到了惊慌失措跑得差点没断气的方采菱和方志远。知道方采蘩为了保护弟弟妹妹,迎着贼子往这条路上来了,心急如焚地追了过来。他熟悉地形,干脆穿过灌木林赶路,结果正好及时赶到。
没有火把,两个人只好摸索着走,好在还有点月光,倒不是完全两眼一摸黑。
方采蘩经历了大惊吓,大悲喜,加上原先亡命奔逃体力透支,到这时候只觉得手脚发软,只不过牵挂着亲人们,勉强支撑着往家赶。然后踢到一块石头,一个踉跄直接往地下栽去,幸好陆骥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臂她才没有跌到地上。
陆骥鼓足勇气道:“蘩姐儿,咱们得赶紧去找你娘他们,万一歹人再去你家那边去,你这样子咱们根本走不快,你要是不嫌唐突的话,我背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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