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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旺带着疑惑到了乐盛华居,一声“纪姑娘”卡在了嗓子眼儿里:“郡主,若是以前,什么活计我都能做,现在......我会尽力做好的,您尽管吩咐。”
纪长乐指了指一旁的方凳:“先坐吧。”
“不用不用,”曹旺只能摆摆左手,“我站着就好。”
狄盈儿推了推纪长乐:“小姐,你好像把他给吓着了。”
纪长乐只得对曹旺言明:“有人说你一身正气、前途无量,变成残废太可惜了。她来求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你的手指接回去。”
曹旺憨憨地挠挠头:“难得大哥他如此为我考虑。”
纪长乐拿眼角余光往身旁瞟了一眼:“君璟琛倒也来问过,不过最先拜托我的另有其人。”
芝麻巷里的其他伙伴没有机会见郡主,既能说得上话、还愿意替自己讲情的,不是大哥还能有谁?
看着曹旺一脸迷茫,狄盈儿有点灰心:“哎呀小姐,你不是说有办法嘛,曹旺他人品没有问题,来都来了,总该试试。”
纪长乐冲狄盈儿挑眉:“枉你替他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人家都想不起来你。”
噢,原来是狄盈儿。曹旺后知后觉:“嘿,是我脑子不灵光,盈儿人是极好的,多谢你。”
狄盈儿害羞不语,纪长乐就替自己的好姐妹说话:“能不能治好另说,曹旺,你可要记着,欠我的盈儿一份人情。”
言归正传,纪长乐谈起治伤一脸严肃:“曹旺,你右手的三指尽断,光靠自愈的话,重新长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去翻了《天回医简》,里头专有一些重塑筋脉肌骨的医术,我觉得选用柳枝接卯的方法,或许能够助你尽快恢复。”
曹旺自然不想变成废人:“柳枝也能接骨么?怎么个治法?”
纪长乐简单陈述:“先选一段粗细长短都合适的柳枝,剥去表皮,削成骨头的形状:然后将柳枝骨中间通成空腔,两端涂上热的生鸡血;而后植嵌入碎骨的位置,缝合伤口;最后敷上生肌散和续血膏,引导骨梁愈合。”
曹旺单手擦了擦冷汗:“郡主,我......会不会疼死?”
“啊?这......”纪长乐没想到曹旺最先问的是这个,但还是老实地回答,“接骨时麻沸散能顶一顶,但是药劲儿总会过去,该疼的时候,还是会疼的。”
狄盈儿以为曹旺是在顾虑方法的可行性,于是开导起来:“曹旺,你也是个文武全才,要多为以后考虑呀。小姐想了很久才选出来的法子,你也要有点信心才行。难道你不想建功立业?难道你舍得断送前程?”
“郡主是神医,我从未有过怀疑,只是......”曹旺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怕疼。”
“以前在芝麻巷,我是最大的,我得领着马飞、常青、食为天他们过活,给他们当主心骨。我们小的时候讨饭,长大了一些就给人家帮佣,挨饿是常事,挨打也是有的。那个时候,每每受了伤我都是死命忍着不呼痛,然后再装模作样地告诉他们,没什么了不得,免得大伙儿跟着难过。”
曹旺自嘲似的笑笑:“其实,我真的很怕疼,还曾背着人哭过;我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还挺喜欢过平淡的日子。”
“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常青在武馆里是响当当的教头,很受人尊敬,马飞和窦虎都帮着大哥管家,不会被亏待的,最意外的就是食为天,一个大肚虫专会念生意经,还有......”
曹旺终是没敢提起时不时就会提要求、惹麻烦的花悦容,他有些难为情:“大家早就不用我操心了,所以,面对削筋戳骨的治法,我多少欠些勇气。”
“怕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点也不丢人。”盈儿鼓励曹旺道,“以前你是为了别人而活,现在正该多替自己考虑,就算兵器可以不握,能够日常自理也是好的。男子汉大丈夫,我相信你能挺得住。”
曹旺从来没有在花悦容那里得到过肯定,如今看见狄盈儿诚挚又信任的目光,不由得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好,我治!”
“那就说定了,我去准备所需的东西,明天给你接骨。”纪长乐交代狄盈儿,“曹旺的伙食就交给你了,今天得给他好好补一补,再就是养足精力。”
狄盈儿早有打算,痛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
忙忙碌碌的一天,狄盈儿先是带曹旺熟悉了各处,又盯着他吃完了炖好的补品,等到帮他整理好了房间,曹旺已然是受宠若惊的状态:“盈儿姑娘,其实我可以自己收拾,你受累了。”
“小姐说接骨前后都不能大意,得仔细留意一阵子才能放心。所以近期你最好留在乐盛华居里,有什么需要的就喊我添置。”狄盈儿把软绵绵的被褥铺好,又对曹旺说着,“你单手收拾,肯定不如我双手自在,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算不上受累。对了,你要早点休息,为明天养精蓄锐。”
等到狄盈儿离开,曹旺突然懊恼起来:以前习惯了事事想着花悦容,生怕对她照顾不周,自己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小女子关心。盈儿人这么好,自己方才却连道谢的话都忘了讲,真是太不应该。
金鸡报晓,天刚蒙蒙亮。曹旺自觉起身不晚,却看见狄盈儿已经在院子里打扫了。
曹旺深呼吸,靠在廊柱后头试着挤出一个自然的笑,而后又在心里默念了三遍问候语:“盈儿早啊,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偏就是越练越出错,等到了人家姑娘跟前,曹旺将“盈儿好啊,你对我真早”脱口而出。
狄盈儿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而后会意,笑出了声:“不必客气,朝食还要稍等片刻,你回去再补补觉也可以。”
“我睡好了,我来帮你,”曹旺抢下了扫帚,“洒扫不费劲,我单手也可以。”
接骨足足用了三个时辰,因有麻沸散的药力支撑,曹旺的伤处尚无知觉,倒是狄盈儿满眼担心,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纪长乐出言制止:“盈儿,我快被你给转晕了。”
“晕不得啊小姐。”狄盈儿指着曹旺的右手发问,“他......这算是接好了吗?”
“接骨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纪长乐告诉曹旺,“药王谷的敷贴有奇效,只要你别乱动,忍过这一阵子,骨头重新长好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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