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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工厂倒闭(第1页)

随着吱吱作响的电动大门闭在一起,我作为企业主的身份,也到此结束。

今天是2009年8月26日,晴,室外温度3千度,站在阳光下,人都会烤化。

这一天我会铭记终生,8年来含辛茹苦、呕心沥血创建起来的工厂,在这一天正式结业清算,8年来的心血,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留恋的看了最后一眼,三层楼高的厂房,静静矗立在那里,楼宇容颜依旧,只不过失去了往日的繁忙景象。

老婆抱着尚未满2岁的儿子,在一旁轻声催促:“走吧,时间不早了。”

我老婆叫邓淑婷,一个平面模特。结婚后,为了支持我的事业,她放弃了初有成就的模特工作,安心的呆在家,过着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

一直默默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德叔,走到我和淑婷身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色大钞,卷成小小一团,塞在儿子的小手里,有些歉意的说:“待会给孩子买点吃的,也是我给小宝的一点心意。”

德叔全名叫赵振德,一天前还是我的厂长。也是工厂所在地,振兴工业区房东赵振强的大哥,一个年过六旬,很热心很实诚的小老头。

“这怎么行?德叔!”看着儿子紧攥在手中的钱,淑婷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拿过来还给德叔。年幼的儿子见妈妈要抢夺自己手上的东西,急得哇哇大叫,左闪右躲,不肯乖乖就范。

“弟妹,这是我给小宝的,你别把孩子弄哭。”德叔急切的一边说,一边拍拍手摊开双掌,满脸都是慈善的笑容,望着小宝嚷嚷:“小宝,来,给爷爷抱抱。”

聪明的儿子自然懂得寻求保护,他挣扎着想离妈妈的怀抱。不忍拂德叔的好意,淑婷只得把小宝递到德叔手上。见妈妈没能夺走手里的东西,小家伙开心的咯咯笑个不停。

“老公!”听到淑婷的央求,我转过身来,粗略扫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面对她求助的目光,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点点头说:“德叔的心意,我们就不客气了,收下吧。”

既然我发了话,淑婷没在说什么,停下手,无可奈何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德叔逗小宝玩耍。

虽然是下午时分,阳光依然猛烈,光线投射在厂房上,将影子拉得老长,完全把我们笼罩在里面。

我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德叔身边,站直身体,趁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深深地鞠了一躬。

目前只想得到这种古老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感激,深情的望着德,真诚的低声说:“谢谢你。德叔,多谢你这几年来的关照和帮助!跟我干这么多年,没想到走到这一步,真对不起你!”

看到我表情凝重,—本正经的样子,朴实的德叔慌了神。

他赶忙把儿子递给淑婷,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四目相接,十分诚恳的说:“斌仔,这么说你就见外了,没什么对不起,是我这个厂长没能帮到你,我还得谢谢你,给我一个老头这么好的工作。”

见我没有出声,德叔抽出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安慰我说:“斌仔,不要灰心,你还年轻,还有大把机会可以翻身。”

静静地看着德叔,脑海里浮现出一句古诗:出师未捷身先死,纵使英雄泪满襟。

顿时,一种酸楚、悲愤的感觉涌向心头。我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情绪而泪流满面。

拼命的吞咽着涌到喉咙口的液体,待心情平复下来,抽出双手飞速揉搓僵硬的面肌,向德叔重重地点点头,迈开脚步向停在路边的汽车走过去。

没有一丝风,闷热的空气似乎凝固成一团,压迫得我呼吸困难。我要马上离开,这种氛围下,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即使事业失败,也要高昂起头颅离开,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

抱着儿子的淑婷,见我和德叔聊天,就把注意力留在小宝身上,没有再搭理我们。

以往我和德叔在办公室聊天,泡上一壶铁现音茶,一聊就是几个小时。

小宝生性活泼,不肯乖乖被抱在怀里,扭着身子要下来。拗不过小宝,淑婷只好把他放在地上,刚松开手,就看见我一声不吭的去拉开了车门。

凭着往日的默契,明白我的意思。冲德叔歉意的笑了笑,赶紧抱起儿子,不顾小宝的吵闹,紧跑几步跟在我身后上了车。

关好后座车门,我坐进驾驶窗,抬手放下了车窗。淑婷会意地抓起小宝粉嫩的小手,大声教导小宝说:“来,宝贝,我们跟爷爷说再见。”

“再见!”

清脆中夹杂着儿子稚嫩的童音,我抿紧嘴唇,探出半个身子,用力的跟德叔挥了挥手。

汽车开动的那刻,抑制多时的泪珠,终于从眼眶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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