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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叔向前紧走几步,嘴蠕动着想说话,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从车的后视镜看见,德叔孤零零地站在保安室的大门前,夕阳下的他头发灰白,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神色落寞,就像一棵行将枯萎、皱巴巴地老树。
他身后保安室顶上,硕大的不锈钢大字在夕阳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至尚。
再见了,至尚!再见了,我奉献8年青春和血汗的工厂,这个曾经盛载我希望和梦想的地方。
从此一别,永不相见。
再见,东莞!
汽车拐出工业区的路,行驶在莞樟大道上,趁淑婷陪儿子玩耍的空隙,我悄悄地用手指擦去残留在眼角的泪,不想让她看到我的伤心。
本来计划工厂清算完后去深圳,在杨杰的家里小住几天。到高速路口的时候,心念一转,临时改变了注意,决定先老家住上一段时间。
我需要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没有压力,没有勾心斗角,在我的内心里,只想到了故乡,故乡才是彻底的放空自己的地方。
过了高速公路收费口,在下一个岔路处,我把方向盘一转,果断的选择了往广州的方向。
坐在后座正在逗小宝玩的淑婷不明就里,诧异地问我:“老公,我们不是去深圳吗?怎么往广州方向走?”
“我想回老家。”看着前方弯弯的匝道,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
双手紧抓方向盘,一脚油门到底。越野车发出一阵畅快的咆哮声,快速冲向前方,如同追赶猎物的狮子。
突然加速带来的惯性,让淑婷不由自主的往后靠。她抱紧儿子坐在腿上,知道我心里很难受,柔声的说:“老公,注意安全,我和小宝才是你最宝贵的财富。”
没错,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儿子和老婆是我最珍贵的财富,不能再失去他们。
想到这里,瞬间冷静下来。我松开脚,让车速慢了下来。
见我很配合降低车速,淑婷心里也踏实不少,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语气欢快的说:“相信你是最棒的,我们肯定会好起来,是吧,老公。”
眼晴看着前方,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感动她的理解和宽容。
得妇如此,夫复何求?
见我还有些闷闷不乐,贤惠的淑婷想活跃气氛,让我放松下来,就一个劲地扮鬼脸,逗儿子发笑,想用儿子天真无邪的笑声,驱散我内心的忧郁和暗影。
这招果然很凑效,儿子嗲声嗲气的腔调,还有此起彼伏的笑声让我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看见我笑出了声,淑婷很有成就感,开心的抱起儿子,让小家伙站在后座中间,开始教儿子说话:“小宝贝,我们跟爸爸说要开心,我们都爱爸爸,是不是。”
在一大一小两个宝贝的嬉笑中,狂躁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前方视野开阔,路上没有什么车辆。
左手抓住方向盘,右手放在儿子的小脑袋上,不停的抚摸。告诉淑婷,同时也是勉励我自己:“老婆,小宝,我爱你们。我会振作起来的,肯定要给你们幸福的生活。”
“相信你,老公,我和小宝也爱你。”淑婷甜甜地回了一句,见我语速平和,神情自然,这才完全放心下来。拉开我放在儿子头上的手,娇嗔的说:“你专心开车,我陪小宝玩,要保证我们母子俩的安全哦。”
母子俩不时迸响的笑声,驱赶着我的疲倦和不快。时不时从车内的后视镜,观察淑婷的表情,她一脸幸福的笑容,慈爱有加抱着着儿子,安详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快到清远市清新服务区的时候,淑婷担心我太疲倦,所以坚决要求进入服务区休息一阵。本想一鼓作气开到家,但看到她脸上不容商量的神情,就打消了念头。
想想也对,我最珍贵的财富都在车上,不能发生任何意外,乖乖地听从了她的建议。
进入服务区,停好车后回头一看,长途的困乏和颠簸,已经让儿子进入了梦乡。
把后车窗留出一道一指宽的缝隙,保证车里的空气流通,淑婷细心的拿出一件衣服给儿子盖在身上,才狠下心,跟在我后面下了车。
夜幕下的服务区灯火通明,由于不是节假日,停留的车辆不多,稀稀拉拉地随意停放着,更衬出服务区的空荡。
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空瘪的肚子立刻提出抗议。我牵着淑婷的手走进餐厅,坐好后,随手拿起桌上的餐牌递给她,关切的问:“老婆,想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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